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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凝:“我們睡覺吧。”
蘇填雪起身去洗漱,時凝這一次沒再跟上去煩她。
她披了件衣服,站在陽台,仰頭看著樓宇間的月亮。
月亮動。
心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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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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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凝一夜好眠。
蘇填雪少有的沒有早起,醒過來的時候,時凝差點纏著她又來。
被推開以後,她就躺在床上,看著蘇填雪換衣服。
女人沒化妝的臉也好看,剛睡醒的時候也好看。
怎麼都好看。
她百看不厭,她每次看,每次都喜歡。
時凝洗漱完就去做三明治,這個時間點,吃早飯也尷尬,吃午飯也尷尬。乾脆做一點輕食,墊墊肚子。
時凝做完飯去叫蘇填雪,卻見蘇填雪坐在沙發上,神情似乎有些怔愣。
時凝忍不住放慢動作,輕聲詢問:“怎麼了?”
蘇填雪抿唇:“沒事。”
雖然嘴上說著沒事,可是這個人的表情分明就是有事。
時凝嘆氣:“要瞞著我?”
蘇填雪遲疑了片刻:“我可以自己解決。”
時凝:“不是說要和我從朋友做起嗎?所以,和朋友分享一下苦惱,很正常吧?嗯?”
蘇填雪見時凝執意要問,頷首,沉思片刻後,把手機遞了過去。
是研究生小學妹發來的消息,長篇大論。
發消息的人大概情緒很激動,整個屏幕一眼望過去幾乎都是感嘆號。
時凝看了眼,抓了個重點:“有人抄襲你的論文?”
蘇填雪:“嗯。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時凝不高興:“怎麼不算?”
“他這是公然侵犯你的智慧財產權。”
蘇填雪無奈:“他是我大學時候的老師。”
時凝:“.......哈?”
事情說起來簡單,不過是這位大學老師美化加工了一下蘇填雪大學讀書時完成的論文,提交的框架和雛形,用以做了投報競選,現在得獎了。
小學妹早先對這個多重宇宙理論方向的研究也有興趣,所以蘇填雪也給她看過自己這篇論文。
現在,小學妹一看到這消息,再看了一眼研究方向框架和主題,當即氣得不行,跑過來跟蘇填雪告狀,罵罵咧咧。
時凝看著蘇填雪的表情,她作為被抄襲的當事人,態度沒有小學妹那般激憤,反而顯得很平靜。
時凝:“你不生氣嗎?”
蘇填雪:“挺生氣的。”
她沒想到老師會走到這一步。
時凝擼起袖子:“告他!”
蘇填雪:“嗯?”
時凝:“論文抄襲屬於《著作權法》規定的作品剽竊行為,你完全可以告他。這官司就算難打,老婆,我也可以幫你打下來。”
蘇填雪轉頭看著時凝,忽而輕笑:“我其實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對法律這麼了解?”
時凝一噎,輕咳一聲:“我是法律愛好者。”
蘇填雪:“那你為什麼說,要幫我打官司?你又不是律師。”
蘇填雪的話一下就落在了時凝的心口。
對哦。
她現在已經不是律師了。
時凝:“.......我、我有一個團隊的法務,打這麼一個智慧財產權的案子,不算難。”
蘇填雪不說話,一直看著時凝。
這目光把時凝看得有點後背發毛。
時凝:“老、老婆,怎麼了。”
蘇填雪:“在想像你當律師的樣子。”
時凝燦笑:“如何?是不是被想像中的我給迷倒了?”
蘇填雪:“嗯,完全想像不出來。”
法律在蘇填雪看來是冷酷和無情甚至保守和死板的。
她不太了解,這大概只是一種偏見。
而時凝在她看來,是熱烈的浪蕩的靈活的。
和法律二字格格不入。
所以不能想像。
時凝很想說,她上輩子當律師的戰紀不錯,不少人也都喜歡請她。通常來說,時凝兩個字,就是勝利的代名詞。
但這話說不出口。
蘇填雪說得沒錯。
這輩子的她,跟法律一點邊都沾不上。
最緊密的聯繫大概是多年前上初高中學政治課的時候,學到的跟法律有關的基礎常識。
這一刻,時凝才真切地意識到。
過去陪伴著她很長時間,度過童年,成為她跨國低谷的工具,又引領著她走向更高處的東西——法律。
大概是真的要從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她喜歡法律嗎?
時凝沒辦法一口回答。
有人會說,法學是一門關於善良和正義的學科。
可是在時凝摸爬滾打這麼些年,從山尖掉落至谷底,她見多了用法律來謀利的人。
律師不是為了正義在辯護,而是為了自己的辯護人所行動。
對時凝來說,當律師,更像是一種探測人性邊界的選擇。
法律不能規定人要如何善良,所以只能規定人不能如何作惡。
但這範圍之內,永遠有著超乎想像的事情發生。
她遊走在這範圍之間。
她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