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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到時凝回來,葉婉蘭就高興,快步走上前:“小凝,你回來啦。”
時凝笑著:“那當然了,我說過的事情,哪裡有沒做到的?”
葉婉蘭趕忙轉頭對秦驪喊:“乾媽,小凝回來了!”
秦驪盯著電視,毫不在乎地開口:“回來就回來,怎麼著,她還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回來一趟,我這個當媽的還得迎接她是嗎?”
聽到秦驪的話,葉婉蘭給了時凝一個無奈的眼神,然後伸手拍了拍時凝的肩膀,時凝懂了葉婉蘭的意思。
她想,這位媽咪這傲嬌的性子倒是跟她的親媽一樣,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她走到秦驪的身邊去。
秦驪一直盯著電視機,從沒回頭給過時凝一個眼神。
時凝在秦驪身邊一屁股坐下:“媽媽~”她撒嬌地喊:“媽媽,我回來了。”
秦驪搓了搓手臂,然後往外甩了甩,問時凝:“看見了嗎?”
時凝:“啊?什麼?”
秦驪冷笑:“被你噁心出來的雞皮疙瘩。”
時凝無奈:“媽,至於嗎?”
秦驪呵了一聲:“時凝,你還知道回來呀,我還以為你在外面有了老婆,就不認我這個媽了呢。”
“這話怎麼這樣說呢?”時凝忙接招,“媽媽也很重要啦,不是嗎?”
“我重要?我重要,你結婚這件事都不跟我說一聲。”
時凝誇張地誒了一聲,喊冤:“我怎麼沒跟你說?”
“我結婚那天我不跟你說了嗎?那消息我可是第一個告訴你的。然後你跟我說你在打牌,讓我別煩你,等我離婚的時候再告訴你。”時凝抓住了秦驪的把柄,哼哼一笑,“媽,到底是誰不上心啊?”
秦驪都把這件事兒忘在了腦後,現在聽時凝這樣說,突然有點心虛,她假意咳了一聲,小眼神虛虛往葉婉蘭的身上瞟,立刻召喚外援求救。
葉婉蘭見此趕忙上前打圓場,“好了好了,既然小凝都回來了,那趕緊去吃飯吧。”
“吃什麼飯?”秦驪招呼,“先讓那個劉醫生來給她檢查檢查。”
“給我檢查?”時凝摸不著頭腦,實在搞不清楚秦驪這一手是在唱什麼新名堂,她不解地問:,“我每天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我有什麼好檢查的呀?倒是媽,你上了年紀,真得注意身體,心理健康也要注意。萬一哪天一不小心上火了,更年期來了,我可頂不住啊。”
“嘿,你這臭丫頭。沒你我能上火嗎?”秦驪聽著她的話就冒火,伸手想要抓起沙發上的枕頭丟到時凝的身上,時凝一個閃躲,笑得肆意且欠揍。那枕頭就從她的身側擦過,然後落在地上,還把秦驪喜歡的放在地上的那一副畫給撞到了。
見此,秦驪更來氣,毫不客氣地拿起沙發上的其他幾個枕頭,跟八爪魚似得,哐哐朝著時凝一起砸去。
時凝倒是靈活,可葉婉蘭就跟個木頭似得,站在她身後,時凝一閃,那些枕頭全都打在了葉婉蘭的身上。
秦驪愣了下,忙關切地問:“婉婉,沒事吧?”
葉婉蘭搖了搖頭,接受著秦驪的關心,然後默默給時凝比了個ok的手勢。
時凝瞧見了,笑著搖頭。
這葉婉蘭跟她媽,還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時凝現在已經確認了這個世界上的媽媽,雖然和她上個世界的母親有一樣的容貌,甚至一樣的性格,但終歸還是不一樣的人。
大抵是因為她們有不一樣的人生吧。
在上個世界裡,她的媽媽不發病的時候倒也會這樣正常地和她打鬧,可一旦發病之後,便只會拿棍棒砸在她的身上。她喊疼也沒用,哭鬧也沒用。所以時凝從小就學會了忍耐。
她的父母並不恩愛。
那個世界裡,時家是法律世家,她的爸爸是法官,媽媽是律師,二者結合似乎是法律界最好的婚姻,可他們之間並不幸福,這不過是一場基於利益的商業聯姻罷了。
婚後沒多久,父親就頻繁地帶人回家。母親也不甘示弱,也想要效仿這種行為,然而她到底是沒有父親那般無情的。她對這個跟她結婚的男人沒有感情,可卻愛上了一位律師事務所的實習生。
她的愛讓她陷入瘋狂。
對方明顯只是想把她當做在律所往上爬的工具罷了,但這個女人並不清楚,她陷入了以愛為名的虛妄之中,用愛這個字眼給自己的眼睛罩上了一層灰,蒙蔽了一切真相。
她盲目投入,最後甚至失去了自我,於是只能一遍遍把這種痛恨和瘋狂全部都發泄在時凝身上。
時凝的童年是在不斷的辱罵和痛苦中度過的,她每天最喜歡的事情就是上課,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回家。
回家就能夠見到屋子裡有不同的男人女人出現,她的父親和母親以這種方式來逃避著人生的虛無。而她只能日復一日地躲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裡,聽著不斷從隔壁房屋裡傳來的那些叫人難以置信的、骯髒的、屬於成年人的聲音,和自己的孤獨共處。
在最需要陪伴的年紀,時凝是一個人長大的。
這所有的一切都造成了時凝那近乎偏執且不正常的愛情觀。
在母親最終為了所謂的愛自-殺,在她的眼前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送去醫院搶救失敗之後,時凝就堅信了一個念頭:愛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