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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什麼安排?
盧峪想打聽的自然是盧氏會不會被蘇南城接去建州生活,到那時候,盧氏的嫁妝、蘇家的田產又該如何處置?
一般情況下,官人到外地為官之後,家中若沒有親人在家,那田產往往會委託給叔伯兄弟打理。蘇登沒有兄弟,論與蘇南城的血緣關係,自然還是他這個舅舅最親近,因此他的目的是什麼,盧氏也想明白了。
一開始盧氏也想過,若蘇南城在建州站穩腳跟後把她接到那邊去生活,她大概率會前去建州,畢竟夫死從子,兒子在那邊,她自然要在那裡。
然而她發現蘇北顧在家後,就算她不去建州,自己也不會孤苦無依。加上覃如意嫁進來後,她發現自己要做和能做的事情變多了,也沒空天天操心蘇南城的安危,更不用考慮他在不在家吃飯、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了。
相較之下,蘇北顧多乖啊,飲食規律,生活規律,不會經常夜不歸宿,做事也有交代。雖說身子差了些,但從不肯讓自己多操心。
哦,對了,還有兒媳婦覃如意幫忙,盧氏這日子過得不要太輕鬆了!
因此,現在就算蘇南城寄回家書讓她去建州生活,她也是不樂意的。
“說了,他說這一任估計得五年,為避免這五年裡沒人照顧我,打算將我接到建州去生活。”盧氏看著她二哥,見對方眼神變得熱切,她又壞心眼地道,“但是我拒絕了。”
盧峪果然按捺不住了,有些急切地問:“為什麼要拒絕?!”
“我不想去。”盧氏道。
“你是不是傻?!”盧峪口無遮攔,說完他又後悔了,訕訕地解釋,“我這也是關心你,別怪我說話語氣太重了。”
盧氏不置可否。
盧峪又道:“你為何不想去?”
“建州路途遙遠,他們年輕人還能奔波折騰,我可折騰不起了。況且我們在建州人生地不熟,去那兒被欺負了,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還有,我不會說建州那邊的話,去了只能整日待在家裡,弄得渾身不自在。”
盧峪想反駁,然而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畢竟盧氏說得這三點確實是很多人哪怕在老家受到了極大的委屈,都不願意離鄉別井的原因。
然而隨當官的家人到任職地生活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尤其是盧氏這種喪了夫,只能依靠兒子的寡婦,除了跟著兒子奔波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
盧峪便道:“可是外甥舍下你一人在外為官,容易被彈劾不孝的!”
聽到這話,盧氏確實下意識想要維護蘇南城的利益,從而放棄自身的立場。可到底蘇南城還沒有真的讓她到建州去生活,所以還不需要她迫切地去做出抉擇。
她道:“這怎麼算是不孝呢?我沒有說他不孝,誰又能指控他不孝?況且,我在家待得好好的,還有北顧、新婦替他孝敬我,我好得很!”
“北顧是出家人,戶籍也在道觀。”
盧氏仿佛看到了當年蘇北顧孱弱不堪,別人勸她遺棄了這個孩子時的畫面,她一如當年那般,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調:“那她也是我的女兒!”
“我沒說她不是你女兒!”盧峪一頓,轉移了話題,“可你們三個弱女子待在家,生活上也總是會有很多不便的吧?萬一遇到賊人可怎麼辦?還不如把田地賣了,去外甥那兒好好享福。”
盧峪說的是實話,很多盜賊都喜歡挑弱勢群體下手,尤其是那些孤兒寡母,沒有強壯的成年男子的家庭,因為他們或偷盜或劫掠或淫|辱婦女,都不會遭到太大的抵抗。
蘇南城在外為官,家中只有一個母親、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以及一個身嬌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妹妹的消息傳出去後,必然會遭到二流子或盜賊的覬覦。
眼下消息剛出去沒多久,賊人還不敢妄動,可誰能保證長此以往,不會有人開始蠢蠢欲動?
盧氏的心一跳,顯然也開始感到害怕。
這時,蘇北顧清冷的聲音傳來:“這個就不勞二舅操心了,我自有護家人周全之策。”
盧峪聽到這道擲地有聲的聲音,心下一頓,訝異地望過去,卻見一道消瘦的身影翩然而至,身後則跟著盧峪也認識的覃如意。
“北顧呀,好些日子沒見了,越發出落大方了。”盧峪笑呵呵地道。
蘇北顧微微一笑,道:“前些日子偶感風寒,在床上躺了數日,今日身子才稍微好利索些,聽聞二舅來了,也沒來得及收拾一番便出來了,如此不修邊幅,難為二舅違心誇讚,我過意不去。”
別看蘇北顧平日裡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實際上她要不高興了,懟起人那叫一個不顧情面。
她跟這位二舅往日無讎近日無冤,倒也不至於一見面就懟對方,然而她跟覃如意很早就來了,把他跟盧氏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自然也明白他這是打的什麼主意。他若真心為盧氏著想倒也罷了,偏偏他在打蘇家和盧氏田產的主意,因此蘇北顧對他並沒什麼好感。
盧峪打著哈哈:“咱們是一家人,什麼違心不違心的。不過北顧啊,你說你有辦法護家裡周全,是什麼辦法呀?”
“涉及道家秘術,不便告知。”
盧峪的笑容淡了淡,也沒有追問,而是道:“就算你有辦法防止賊人進屋行竊,可你能保證他們不會在你們出門在外時對你們下毒手?撇去這個不提,沒有男人在家,會有多少流言蜚語你們可知道?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