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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炸聲陣陣,醜陋生物的殘肢短甲幾乎遍地都是。
聞流昀之前從未到過王宮,她不過是首都星一個普通麵包學徒。對皇室的印象來源於電視,那代表萬人敬仰至高無上的權利,成為女王,意味著掌握著權利的巔峰。
王宮的外觀就美輪美奐,堪比從前上學的時候學的古老文明里的天空之城,綠植掩映,再誇張的豪門電視劇都比不上它給人的奢華。
但現在是斷壁殘垣,這一任女王還沒繼承多少年就爆發了蟲族之戰,同事之間休息的時候談起,都覺得唏噓。
早年也有匿名論壇猜測為什麼是這位繼承王位,但帖子馬上就被刪除了。
沒人能議論王室的秘密,能看到的也都是對方想讓你看到的。
蟲族是具有超強繁衍能力的生物,即便肢體被轟得支離破碎,偶爾粘合也能再次爬行。
聞流昀瘋狂補刀,朝著光源去,她已經看到了奚念池的機甲,還有光遠看就駭人的蟲族。
但她還沒靠近,就看到了地上的一具身首分離的屍體。
是她曾經在電視上見過的,接受加冕的女王。此刻對方的王冠落地,權杖倒在蟲族的綠色汁液里,斷掌的手指還被跟跟碾碎,唯獨手鍊完整,掉在地上。
帝國的榮光仿佛被無情地踐踏,聞流昀從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又是轟隆一聲,吞月機甲右側的防護板落在地上,那個看了讓人毛骨悚然的高等蟲族。
不,可能是蟲王也斷了好幾根觸鬚。
奚晝夢本來以為盛西凜已經入侵了盛西霧的意識,沒想到趕過來的時候發現了這麼一個蟲族。
五彩斑斕的外殼簡直太眼熟了。
不就是她那時候碰到的瑪麗蘇蟲族嗎?
不過這一隻更強,和機甲共感的奚晝夢差點沒嘔出聲。她本來就因為靈魂跟這個時空的排異而備受煎熬,現在活像被硬生生捅了一刀。
奚晝夢試著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但仿佛激起了對方更強烈的怒意。
蟲化之後的確已經不是人了,就算開口,也不再是人類的語言。
當初實訓奚晝夢被抵禦蟲王入侵的時候短暫捕獲過對方的語言,但和現在盛西凜的語言完全不一樣。
怎麼,還是隔代變化嗎?
這一次她把zr主星的磁星隕石構件也帶了過來,如此危險的時刻靠著磁星隕石和靈魂鏈條的契合增幅攻擊,就是精神力會雙倍損耗。
但此刻也勉強和對方平手。
初代蟲王都這麼強了,那我那天碰到的瑪麗蘇蟲族到底是不是蟲王?
它是王宮裡的那一隻嗎?
奚晝夢一邊思考一邊操控機甲,告訴旋轉的鍘刀伴隨燃料點起的轟炸再次攻向盛西凜。
又是如蘑菇一樣的煙雲,這一次的威力大得連地面都坍塌了,聞流昀的機甲都一個打滑差點載在地上。
好像又下起了雨,又好像不是雨。
綠色的生物液體混合著人類的血。
聞流昀衝進煙雲,那巨大的蟲族轟然倒地,它有五彩斑斕的外殼,薄如蟬翼的翅膀。
但此刻外殼已經被轟飛,觸角被奚晝夢的鍘刀齊齊砍斷後掉在地上還在試圖重組蠕動,翅膀仿佛被汽化了,只剩下光禿禿的翅軟骨在掙扎。
而它的一百米處,吞月損壞嚴重。渦輪鍘刀都掉在地上,警告聲迭起,艙門的安全氣囊倏然打開。
四周的低等蟲族都被聞流昀帶來的小隊斬殺,帝國初代指揮官倒在地上,血濺在地上,宛如開在碧湖上的紅蓮。
聞流昀心裡嗡地一聲,又想到了這個人來時的樣子。
憑空出現,拎著一個誇張的行李箱,像是不知名的旅人,誤入了一個戰火紛飛的世界。
但她一點也不驚訝,甚至有點感嘆,看到她還仿佛見到了熟人,嗨了一聲。
問今夕是何年。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死呢。
聞流昀剛想下機甲,就聽到機甲通訊里傳來奚念池的聲音:“別下來。”
她大口地喘著氣,“它、它的心臟還……還在……”
昆蟲有心臟嗎?蟲王明顯已經沒有行動能力了。
陌生的蟲語充斥著空間,混著此刻落下的真正雪花,如同命運要它徹底低頭。
奚晝夢沒聽懂,但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是關鍵。即便現在意識都要渙散,也拼命地要記住。
“靠你了啊大英雄。”
她實在是太累了,但這種累和從前被囚禁的人生完全不一樣。
她的累應該是值得的吧。
如果池月杉那個傢伙在,會誇我嗎?
唉,算啦,她肯定會臭罵我一頓說我怎麼這樣。
哪樣?
我也想不到我有這麼一天。
心甘情願地為了人類浴血奮戰。
感覺也不賴。
“把我送回我的房間……”
“不用……不用去醫院……”
聞流昀很想說點什麼,但她此刻實在說不出來。巨大的悲愴籠罩了她,這個世界滿目瘡痍,有些真相呼之欲出。
比如奚念池為什麼喊蟲王那個名字。
分明是從前大公主的名字。
戰爭從來都是人為的。
如果沒有戰爭,她肯定也還是那個麵包店沒用的學徒。喜歡隔壁打鐵鋪的小女兒很久很久,也不會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