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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還有一個變數,該死的第二性別。
奚晝夢從前對情|欲向來沒什麼特別的追求,就算談戀愛,再親密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我為什麼喜歡她呢?
她要我的什麼呢?
對方知道我的所有還會愛我嗎?
可能也會,因為我的所有包括我的皮囊、我的財富。
別的呢,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生來也能被愛?
池月杉為什麼愛我呢?
她的確不在乎有錢沒錢,聞星火那樣相貌她都能說好看得慘絕人寰。
那她為什麼喜歡我?
不知道。
這種時刻冷雨都沒辦法澆滅奚晝夢那股很像吞噬池月杉的欲望。
此刻不受控制的尾巴在暴雨里飄搖,如果池月杉此刻不被蒙著眼,大概能理解為什麼幾個世紀前的人類那麼喜歡毛茸茸的犬科。
因為尾巴是本能,怎麼可能和意識分離呢?
池月杉沒問去哪裡,她抱著奚晝夢的脖子,雨水打濕了她們彼此的衣服,體溫好像都因為打濕的肉|體而越發滾燙。
“私奔去別的星球也不錯,我還沒有星際簽證,都沒有去旅遊過啊。”
“都知道我的alpha母親是誰了我也沒去M-13星球看過對方……衣冠冢也好啊。”
她的聲音在滂沱大雨里顯得混沌,卻能清晰地傳到奚晝夢的耳里。
ZR星系主星的神裁者到底是什麼沒有明確的記載。
哪怕科技進步,哪怕人工智慧能代替勞動力,這種傳承卻沒有清晰的脈絡。
子民的教科書只會提到遠古,那是還沒延伸出文明的篝火時代。
但也有猜測那個時代也有比現在更發達的技術。
主星的王族百年內的自然繼承靠的是一代一代,如若出現能啟動磁星隕石的神裁者,那原來定的繼承者都要讓位。
奚晝夢的母親,名義上的姐姐曾經也很想踏入那間密室。
想知道那裡到底放著什麼能讓一顆星球起死回生的能力。
卻不知道奚晝夢要經歷多少的痛。
她天生對痛覺敏感,吃穿用度無一不奢華鋪張,這都是她的補償。
奚晝夢很多次不想活了,她從很多問題到沒有問題,盯著緊閉的門都不會升起波瀾、
但後來她想,為什麼不活了呢,她還沒體會到什麼叫普通。
普通的生活。
普通的家庭,普通心意相通。
被她一刀刺中心臟的女王彌留時刻也沒有對奚晝夢說過抱歉。
她依然儀態萬方地端坐著,還帶著慈悲的笑容——
“我知道的,你是個好孩子。”
“你不會……不會忍心你的子民消亡。”
被她看著長大的天生神裁者站在下一級台階,卻依然有漫不經心的俯視味道。
身體和靈魂的契合不會讓她露出神裁者的原始形態,只不過瞳孔豎起,森冷無比。
對方看著奚晝夢,仿佛在看最完美的作品。
“你是天賜的救世主。”
奚晝夢一直微笑,她從小到大最擅長的就是這種笑。
少一分是皮笑肉不笑,多一份就是燦爛。
空洞又荒蕪,偏偏高貴得凜然。
“你就不擔心下一個百年嗎?我可不會有孩子。”
主星的民眾根本不知道高空之上的王城早就被血洗,千萬年的建築連神像都染上了鮮血。
花香變成了濃重的血腥味。
被一劍穿心的前任女王和奚晝夢的輪廓有好幾分相像。
她看上去也很年輕,哪怕很多人知道奚晝夢的來歷,在宮宴的時候看到女王和奚晝夢出現依然會生出這兩個人的確是親母女的感覺。
“這需要擔心嗎?”
對方露出一個奚晝夢的熟悉的笑容,是奚晝夢幼年到少女時期每一次被磁星隕石吸走力量的時候,對方會露出的欣慰。
“這個世界很大。”
“你讀取了磁星隕石里歷代神裁者的意識,知道她們不是終生孤寂。”
奚晝夢冷笑出聲:“這是你對我的祝福?”
對方點頭,ZR星在是她那個世界星際的霸主,如果主星一爆炸,所有的星系都會受到波及。
可能又會回到最初的狀態。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這裡嗎?”
地上都是四散的族人屍體,沒人預料到繼承人能做出這樣的事。
但奚晝夢太強了,即便是王族近衛,也沒有辦法傷她分毫。
在她的世界裡,神裁者凌駕於所有的力量。
奚晝夢搖頭:“不是我想離開。”
她輕飄飄地拔出那柄細長的刀,刀鞘上都嵌滿寶石,偏偏符合她本人的氣質。
沒有財富能壓過她的氣質,沒有任何一朵花能比她更芬芳。
王族也是人,溫熱的血沾染了寶石,奚晝夢如玉的面龐也濺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她不以為意,一刀砍下了女王的頭。
那玲瓏的身軀緩緩倒下,奚晝夢扔掉那把長劍,拋掉了這些年刻進骨髓的儀態,幾乎是蹦跳著下了台階。
她笑得快意,空無一人又都是人的華麗殿堂寂靜地只能聽到她的悲鳴。
她想:是你們不想我離開。
這甚至算不上是政變,王權好像更迭了又好像沒更迭,王宮的新主人連留戀的心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