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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里卡爾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在即將殺死我,得到組織重用的時候,反而將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
黑澤夭夭低著頭,眼中沒了淚水,瞳孔散漫無焦距。
“你催眠了他。”黑澤陣得出結論。
六年了,里卡爾的死,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直到在山杏村,見識到黑澤夭夭的催眠能力後,他才想通其中的關鍵。
波本和貝爾摩德都逃不過,里卡爾被催眠也正常。
黑澤夭夭,從一開始就不是柔弱可欺的小白兔。
被逼急了,她會毫不猶豫的將槍口對準敵人,更會讓敵人自我了結生命。
黑澤夭夭猛的站起來,椅子摩擦過大理石地板,在安靜的室內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累了,你收拾。”黑澤夭夭轉身回房間,腳步凌亂,顯示著她不平靜的心情。
黑澤陣看著她驚慌逃離的步伐,雙眼微微眯起。
和怕水一樣,這也是不能被觸碰的禁忌嗎?這一刻,黑澤陣的心變得沉甸甸的,難以平靜。
很快,黑澤先生就沒空關心太太的情緒了,他看著餐桌上的碗筷,陷入沉思。
收拾……怎麼收拾?
黑澤夭夭側著身子躺在床上,懷裡抱著被子一角。黑暗中,她的目光毫無焦距的看著更暗的地方。
六年前,她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正巧掉落在一艘即將沉沒的遊輪上。
因為遲遲等不來救援,那長達一個星期的自救,是所有遇難人的噩夢。
她和黑澤陣一起,除了要應對那些爭奪生存資源的惡徒,還要應對潛伏在暗處,想要黑澤陣命的人。
當時,就有一個染著一頭誇張綠色頭髮的青年,一直想要黑澤陣的命。
在遇難的第五天,黑澤陣因為一直得不到好的治療傷口發炎,加上食物的短缺發起了高燒。眼看黑澤陣命懸一線,快要挺不過去的時候,綠髮青年又出現了。
他不是來幫助他們的,而是聽說黑澤陣不行了,趕來送他最後一程的。
那是黑澤夭夭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異能,也是她第一次殺人。
“不准,我不准你傷害他。”她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己的恐懼,“該死的是你,是你打傷了他,才會這樣的。去死,你去死,我命令你……去、死!”
然後,那個人,真的就那麼死了,滾燙的鮮血濺了她滿臉滿身。
鮮紅,無處不在。
房門被人推開,很快又關上。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身邊躺了一個人。
過了一會,男人的聲音響起,“明天,給你買個洗碗機。”
“里卡爾,他也是酒嗎?”黑澤夭夭悶悶的問。
黑澤先生敏銳的捕捉到黑澤太太情緒的不對。
昏暗的房間裡,小小的人像只蝦米一樣蜷縮在床的內側,無助又可憐。
無奈嘆息,男人側身將人撈入懷中,手摸向她的臉頰,不出預料的摸到一手濕潤。
“還在哭,為那種人?”黑澤陣嗤笑,“還是你覺得,比起殺了他,我們兩個被殺更好?”
黑澤夭夭往床的更里側挪,遠離大壞蛋琴酒,悶悶的說:“這不一樣。”
“能有什麼不一樣。”黑澤陣嗤笑,也往床外面挪,遠離黑澤夭夭。
反正他是理解不了,普通女人這些敏感的小心思的。
……
琴酒常年遊走在黑暗中,敏銳多疑,無論多累,只要一點動靜就能將他從睡夢中驚醒,第一時間做出反擊。
偏偏,今天身邊不但躺了一個不安分,一直動來動去,還不能把她怎麼樣的人。
時間一久,琴酒的耐心就耗盡了。
在黑澤夭夭再一次翻身後,琴酒終是忍無可忍了,他咬牙切齒的問:“你到底睡不睡?”
“我怕,睡不著。”黑澤夭夭可憐兮兮的說:“都怪你,突然提到那個綠頭鬼,害得我滿腦子都是他。”
黑澤夭夭當然清楚,在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時候,她做的沒有錯,但思想就是不受控制。
“我看你就是太閒了,不知道我兩晚沒睡了嗎?我需要休息。”黑澤先生用冷漠到近乎冷酷的聲音質問。
“你沒睡是因為你幫你老闆幹壞事去了,關我什麼事?”黑澤夭夭不客氣的懟回去。
“還敢回嘴。”琴酒一把掀開被子,將角落裡的人扯出來。
“啊!家暴、唔……”黑澤夭夭沒能出口的話被徹底堵住了。
兩個小時後。
黑澤先生倚靠在床上,看著被窩裡睡得紅撲撲的黑澤太太,點燃一根事後煙。
繚繞的煙霧中,聽著身邊人綿長的呼吸聲,突然覺得自己瘋了。
直接把人趕側臥去就好了,費這麼一番功夫,她倒是睡著了,他卻睡不著了。
真是個煩人的丫頭。
翌日。
黑澤夭夭站在廚房的垃圾桶前,看著裡面碎成一塊塊的碗和斷成兩截的筷子,嘴角抽搐。
呵!難怪會想給她買洗碗機。
看著坐在餐桌前,看著報紙等早餐的黑澤先生,黑澤夭夭壞心眼的說:“阿陣,這個碗……”
黑澤陣拿著報紙的手一頓,轉頭看著黑澤夭夭,一臉平靜的說:“我會給你買個洗碗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