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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先生,雖然在看到密室里的東西後,我也是這麼懷疑過,但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我擁有的是加藤美子的記憶,不是山村幸子的。”加藤美子舔舐著乾澀的嘴唇,說道:“我的情況和川江不同,如果我真的是山村幸子,那黑澤太太要修改的就是我活了二十幾年的記憶,這很不現實。”
“不,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難,但對於黑澤太太來說,這並不算什麼。”江戶川柯南沉沉道:“畢竟她可是修改了整個山杏村人的記憶。”
“什麼?”加藤美子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村子裡所有記日記的人,日記本都被打濕過,這證明要掩蓋的事是一件村子裡的人都知道的大事。”江戶川柯南反問:“一般情況下,什麼樣的事是同一個地方的人都應該知道,且記錄下來的?”
加藤美子皺眉思索。
安室透道:“喜事或喪事。”
“沒錯,就是喜事和喪事,而這裡被隱藏的,就是加藤美子的死。”江戶川柯南道:“整件事是這樣的……”
“前年的一月份,加藤美子死了,村子裡為她舉辦了葬禮,有人用照片記錄,有人錄像記錄,有人記在日記里,但更多的人記在了腦海里。加藤千春就選擇寫在日記里。”
“六個月後,杏子成熟了,從小隨父親離開村子的山村幸子回到了村子。或許有人看到了她,或許沒有,但那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很快她就變成了加藤美子。”
“去除下巴上的痣,抹去過去的記憶,填充上屬於死去加藤美子的記憶,一個全新的加藤美子就‘復活’了。”
“‘復活’後的加藤美子要在村子裡生活,就要讓村子裡的人忘記加藤美子已經死去的事。黑澤太太又一點點的修改村子裡其他人的記憶,毀去所有能證明加藤美子死去的證據,徹底掩蓋一切。”
“毛利先生,會不會搞錯了,怎麼可能把一個人的記憶替換成另一個人的。”加藤美子感覺全身都毛毛的,這比鬼怪更加可怕。
“不,這很簡單。”黑澤夭夭殷紅的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人的記憶其實是具有欺騙性的,往往只會記住自己認為重要的,其餘的全都會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模糊。只要將重要的記憶進行雕刻,其餘的就能像塞棉花一樣很快塞滿。”
一個人,或許昨天吃了什麼都不記得,但一定記得第一次收到情書,第一次表白……這些特殊的記憶。
“可是,這真的能做到嗎?”加藤美子依舊不敢想像,她的記憶全都是虛假的,“我記得我三年級的時候我考了一百分,媽媽給我買了喜歡的粉色裙子;八歲的時候和同學打架,回家被罰站了一整天;十三歲的時候早戀,被老師發現請家長;十五歲的時候村子裡開發旅遊業,我們家改建成旅館……很多很多,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到了現在,黑澤夭夭也不吝嗇費點口舌給真正的山村幸子解釋,“但除掉這些呢?你還記得什麼?村子裡誰家養過什麼特別的貓貓狗狗嗎?旅館裡來過什麼難纏的客人嗎?和村子裡的人發生過口角嗎?”
黑澤夭夭一連三問,問得加藤美子啞口無言。
“看,這就是人的記憶,擁有一點點,就以為是全部。要改變它,很簡單。”黑澤夭夭自信一笑。
“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加藤美子很不明白。
“我想,大概是為了你的母親加藤千春。”江戶川柯南道:“一向很少寫日記的加藤千春,短短半年就寫了大半個筆記本,證明失去女兒後她很痛苦,日記成了她宣洩情緒的地方。在日記中,有幾頁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美子的名字,筆記從工整到歪歪扭扭,這應該是山村幸子出現了,所以加藤千春才會情緒激動。”
安室透補充道:“後面那些像新手媽媽一樣,寫滿美子吃了什麼,看了什麼,喜歡什麼的日記,就是加藤千春失而復得的最好證明。雖然依舊是她的女兒,卻已經不是以前的美子了,所以才需要重新去看‘美子’的喜好。”
“早知道會留下那麼重要的證據,我就該勒令加藤千春不要寫日記。”黑澤夭夭對於留下這麼大的漏洞,很是不滿意。
“那麼,修改我記憶,是我爸爸的意思,還是我媽媽的意思?”加藤美子,或者應該叫山村幸子了,她如此問黑澤夭夭。
“不,是你自己。”黑澤夭夭道:“你和加藤川江的情況不同,你是個理智的成年人,生命沒有受到威脅,我一個執照醫生,是不會亂動手術的。”
“我?因為我媽媽嗎?”加藤美子問。
“我們有合同,我帶來了。”黑澤夭夭起身,“就在我的行李箱裡,要看嗎?”
其他人沒想到還有合同,這就……一下子變得正規了。
該說,不愧是有證的心理醫生嗎?
除去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其他人跟著黑澤夭夭上樓看合同。
上到三樓,黑澤夭夭的房間。
安室透、江戶川柯南和山村幸子站在門外,黑澤夭夭進屋找合同。
黑澤夭夭的行李箱也放在衣櫃裡,她徑直走到衣櫃邊,拉開一邊衣櫃門,想要把行李箱拖出來找,然後就對視上一雙幽綠的冰冷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