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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舒安笑了,說:「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差不多,就是細節還不清楚。」
孔舒安說:「那行,叫我一聲媽,這公司就歸你了。」
「……」
饒是知道孔舒安有錢有勢,並且可能跟這具身體存在親密的血緣關係,路七也不會想到對方說話這麼……直來直往。
路七苦笑了一下,說:「恐怕不行……」
「要看親子鑑定麼,還是想聽背後的故事?」孔舒安點燃一支煙,煙霧迅速繚繞起來。根據經驗判斷,這不是一隻女士煙,甚至較為低劣……因為這煙味實在太大了,連服務員都走了過來,輕聲在孔舒安耳邊說了些什麼。
孔舒安一切做派都是標準的大小姐,唯獨在煙的選擇上有失身份。
孔舒安立即將煙摁滅在菸灰缸里,說:「抱歉,習慣烈的了,沒注意場合。」
服務員走開了。
孔舒安看向路七,手指摸了摸嘴唇,似乎是在緩解菸癮,說:「那麼,是為什麼?」
路七繼續苦笑,說:「您太年輕了,我叫不出來。」
孔舒安芳齡四十,但保養的好,看上去才三十出頭,正是女人風韻的時候。路七對著那一張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年輕的臉,叫不出這一聲「媽媽」。
就算路七真的是孔舒安的女兒,可殼子裡裝著葉允君的靈魂,根本不是原裝的富家大小姐……哦不對,大孫女了。
「十六歲的時候不懂事,把校草給嫖了。又覺得生孩子好玩,就把你給生下來了……孩子被男方家長偷走了打算要挾我爸,我爸沒管他們,你就去了福利院。故事就是這樣的,就看你信不信了,」孔舒安說:「對了,因為你爸接近我的時候就心懷不軌,我爸用了點小手段,他現在在工地搬磚,你公司的大樓就有他的血汗,你想去看看他嗎?」
通過一番談話,路七算是認識到孔舒安的性格了。話語間透露出自我中心主義,只要涉及到自己,全都是「把」字句,在她眼裡,只有自己才是主體,並且似乎對男歡女愛、情投意合呲之以鼻。
路七扯著嘴苦笑,心想:對待年輕時候的小情人都能這麼冷血,人要是知道自己是個冒牌的,指不定怎麼懲罰自己呢。
不過有一句話還是要說的:資本主義好啊!
孔舒安見路七久久沒有反應,「嗯?」了一聲,說:「不想當孔家人?」
「這……」
路七不過猶豫了片刻,孔舒安拎起包就走,「那行,我也不強求。祝你事業順風順水。」
留下路七看著她的背影,神情複雜。
☆、被革職?
路七倒是的確不想姓孔。
原因較為複雜,也比較彆扭。
路七上一世是葉允君,活得憋屈而長久, 三十五歲的時候被親密愛人背叛而死;重生成路七, 努力拋棄「智障」身份帶來的不協調,重新活成葉允君模式。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自己的卑劣,接受自己這平白無故得來的第二段人生, 故事峰迴路轉, 首富女兒告訴她, 你是我十幾歲時風流生下的女兒。
路七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
何況對著孔舒安那一張臉,她實在下不去嘴喊媽啊!
孔舒安自那次接觸之後就消失了,正如她在任妙的滿月宴上問了一句話就沒有後文。路七十分懷疑孔舒安並不是很想認回自己這個女兒, 因著對方表現得不算熱絡。
可不久,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還錯得離譜。
孔舒安對待「圖謀不軌的校草」, 趕盡殺絕,使得對方只能去工地搬磚, 那麼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女兒」呢?路七很快就理解了那一句「祝你事業順風順水」的意思。
副總親自將她叫到辦公室, 告訴她:你被降級了, 降成了助理。
路七愣在原地,很快就知道這是孔舒安的手筆。
副總看著她茫然的眼神,沒忍住提點了一句:是不是得罪人了?
是不是得罪人了?否則怎麼會在短短兩天之內,上頭的態度就從謹慎對待變成了棄之如敝屐呢?副總看著她,甚至想勸她不要在本公司做下去了。
得罪一般管理層還好說,人家升職加薪或者忍不住生活的苦悶離職之後,就不會有人記得她了。可得罪決策層……
那除非本公司突然虧錢,或者孔家突然破產!
副總很是憐憫地看著路七,路七卻笑了笑,說:「好的,謝謝副總通知。」
路七不怕逆境,當年剛出道不久就被雪藏,情況比現在還糟糕,不一樣走過來了麼?那時候還不知道是誰下手的呢,現在好歹知道「敵人」,好歹還有存款,日子也不算那麼難過。
路七一從副總辦公室里出來,小同事立刻圍上來,關切問道:「怎麼樣?我怎麼一直沒有查到你的職級啊?」
路七笑得雲淡風輕,說:「我可能要搬辦公室了,我被調去當助理了。」
「啊?——」小同事拉長了疑問語氣,然後立刻衝到自己的電腦前,發起RTX對話:「為什麼路七成助理了?我覺得這不合常理!!!!!!!!!!」
一連串感嘆號,足以說明情緒的激烈。
發完之後小同事才醒悟過來,捂著嘴大叫:「啊啊啊我闖禍了!我怎麼真發出去了!」
路七無奈地看著她,小同事手速太快了,她看見了都來不及揪衣領,眼睜睜看著小同事莽撞地質問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