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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蓮如對自己突然發難,言林腦海里卻想起了開始錄製節目之前路七對她所的話。
【受委屈了,下次不要忍,你的經紀人可是我呢。】
話語便自然而然地從口中流瀉:「可以申請換一種懲罰方法嗎?喝芥末水、吃牙膏什麼的都可以。」
身體是她自己的,委屈也是她自己的。自己現在生理期,提出這一要求是自然且正當的。這件事情不能在台前說,但事後跟導演說明情況,應該是可行的。
主持人說:「節目組只準備了冰水誒,那怎麼辦呢?懲罰方式是之前就說好了的哦。」
主持人的語音語調都柔軟到發嗲,說出的話、做出的事情卻不怎麼輕軟,反而咄咄逼人。比較起來,就連顧蓮如都沒有那樣可惡了。
言林卻道:「這次答案有問題,有好些問題我確信我是對的。請問節目組有好好核對麼?」語氣堅定,笑容尚在,卻也不膽怯退讓。
與平常柔軟溫順的小偶像絕對不一樣,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倒有些像言林演繹過的那些堅毅勇敢的女人……許多粉絲喜歡言林,都因為她的演技,那些「帥得合不攏腿」的熒幕角色和真人之間的反差,而這是的言林仿佛角色附體,看上去確乎是……成長了。
話說出口,言林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往常她從不這樣,節目組安排什麼她就做什麼(幸好到目前為止沒有太過分的拍攝要求),哪怕有異議也是錄製結束之後私底下說。現在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似乎也不是那麼難。
在說話的時候,她甚至沒有想過是否會讓節目組難堪,她想的只有自己的安危和路七「不要讓自己受委屈」的教誨。
現場觀眾皆譁然,竊竊私語響起來。
「怪不得覺得怪怪的,我記得顧女神是十五年前六月出道的吧,節目組為什麼說是十二月?」
「六月是第一首出道歌,十二月是電視劇,哪種都是正確的,不過官網還是六月啦……」
「香菜!還有香菜!當初我可是為了追星才去吃那種東西的,為什麼這裡會被判錯啊……節目組對得起我捏著鼻子吃下去的香菜嗎?雖然香菜的確挺好吃的啦……」
……
質疑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融合到一起,像是一曲大合唱。現場觀眾雖然有很多不是言林的粉,但是也慢慢有了同一個念頭:官方難道弄錯了麼?
路七拿著裝著冰水的杯子,哪怕手指被凍得通紅也不撒手;言林又這樣公開質疑節目組的台本……其餘嘉賓全是看好戲似的看著兩人,主持人面容有了些微的扭曲,精緻的妝容看上去跟咬牙切齒似的。
主持人轉頭去看顧蓮如,卻發現顧蓮如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一個勁地盯著路七,神色莫辨,也弄不清楚是否會跟她站在同一立場。
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從台下跑上來一個穿著公司文化T恤的人,在主持人耳邊說了兩句話,主持人便鬆開了路七的手,同時整理了一番猙獰的表情,說:「抱歉,剛剛工作人員說,臨時工的確弄錯了文檔,現在需要重新核對一下。非常不好意思,現在請各位嘉賓都去後台休息一下,待會兒這一段我們重錄。現場的觀眾非常抱歉,節目組會提供相應的補償。」
說完這一句話之後,主持人拿著台詞本匆匆下台,看上去的確是處理突發事故去了。
而路七將手中的玻璃瓶放在桌子上,玻璃與木頭相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似乎是在表達路七的不滿。她轉身直接去拉言林的雙手,看也不看台上台下的喧囂與風波。
言林突然被路七拉住雙手,心裡本來還有些心猿意馬。可她鬼使神差地回頭,看見顧蓮如站在原地,眼神追隨著自己(應該說是路七的背影),沒來由地竟然有些心疼。
難道顧蓮如另有隱情?
這個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過,就被腦海里萬千的其他思緒壓下去,再也尋不見了。
路七拉著言林去了一個小小的化妝間,臉上怒氣未消。
「顧蓮如她到底什麼意思?錄個節目也陰魂不散,處處針對?」路七罵完之後,眼神瞥到言林,突然又變得溫和柔順起來,她摸了摸言林的頭,說:「今天你還挺爭氣的,當時我就怕你突然拆台,衝上去把冰水都給喝了。」
言林笑了笑,說:「我生理期,當然不會喝的。再說,這次答案的確被篡改過了,對嗎?」
路七皺起眉頭,說:「關於顧蓮如的部分,大部分都改過了。這肯定不是顧蓮如一個人能辦到的,我懷疑節目組有人在整你。可是專門針對你,圖什麼呢?」
路七說:「哪怕出於某些原因(言林心裡自然而然地接上:嫉妒?),顧蓮如想要針對你,但她絕對沒有這麼大的能量。雖然我不喜歡顧蓮如,但我不得不說,在這件事情上,可能她自己也是受指使的。會是誰呢,田太子?」
因為受制於人,所以不得不在電視上公開撒謊,篡改自己的喜怒哀樂,就為了誣陷另一個人作答失誤,或者藉以證明兩者關係惡劣。
不知顧蓮如是否自願這樣做的,但是路七覺得這個人太可憐了,可憐又可恨。
正在路七思考幕後黑手到底是為了什麼的時候,這個小小的化妝間的門被敲響了。路七的思路被打斷,她走去門口擰開把手,卻出乎意料地看見了顧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