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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外面,眾人無不嘆息。
黛玉得知後,忙命人預備奠儀,又命人備轎,意欲出門,對鴛鴦道:「想當初衛大爺出征之時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卻是天人永隔,也不知道這一場戰亂,讓多少百姓妻離子散。」
鴛鴦跟隨黛玉一年多,也不似舊年那樣只知享受錦衣玉食了,亦覺憂傷。
鴛鴦和紫鵑陪著黛玉到了衛家,因今年平安州之反,紫鵑尚未出嫁,仍跟著黛玉,見到史湘雲,形容枯槁,言語木訥,足足瘦了一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黛玉見狀,不禁滾滾地落下淚來,忙上前拉著史湘雲的手,滿腹都是安慰之語,卻不知從何開口。
自從聞得衛勇和衛若蘭父子殉國,史湘雲已經厥過去幾次了,衛夫人一病不起,昨兒亦沒了,只剩史湘雲一人料理公婆丈夫的喪事,族中旁支也虎視眈眈,正自彷徨無措,見到黛玉親至,族中反略有收斂,史湘雲不由得失聲痛哭。
黛玉含淚道:「好妹妹,苦了你了。」
雖說同史湘雲姐妹情分並不如何深厚,但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有黛玉來看她。
史湘雲張望一回,並沒有見到榮國府來人,不覺心中一酸,淚流滿面,低聲道:「可恨寶姐姐那樣好,如今也不說來看看我,反倒是林姐姐來。」
衛家出了這樣的事情,史家也打發人來了,是史湘雲叔叔家的兩個兒子,同衛家周旋。
見到黛玉親自過來,史夫人忙過來說話。
黛玉與眾人見過,道:「史大妹妹遇到這樣的事兒,我們來看看她。」
衛家旁支族人之妻聽了,滿臉堆笑稱是,心中打算回去再跟家裡商議,有黛玉這樣身份的人在,他們不能太過明目張胆,誰不知道當初林家也是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
史湘雲心裡略覺安慰好些,道:「林姐姐,外頭腌臢,且請裡面坐坐,裡面暖和些。」
黛玉點點頭,向眾人告罪一聲,隨著史湘雲去了裡間。
如今衛家上下都一片銀裝素裹,愈顯淒涼。
黛玉甫一落座,看到史湘雲仍舊淚水漣漣,他便遞過手帕子給她,柔聲道:「雲丫頭,說再多的話,也難安你心,好聽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若是有什麼難處,只管打發人去找我。」
衛家只有衛若蘭一子,史湘雲進門後尚未有孕,無子寡婦的命運黛玉深知,更加擔心史湘雲的將來,也不知道衛勇父子一死,衛家旁支如何對待史湘雲,若是過繼個孩子給她倒好,若是想發絕戶財,恐怕史湘雲下場必將淒涼。
史湘雲哭道:「都是我命苦,好容易嫁了個好人,進門這些日子,從未紅過臉兒,鬧過事兒,彼此敬著,即使不是十全十美,也比別人強,哪知好日子沒過一年,便遇到這樣的事情,留我一個孤鬼做什麼?」
黛玉嘆道:「若是都能神機妙算,也不會說人有旦夕禍福了。」
史湘雲哭過後,紅腫著眼睛問道:「我們家老爺大爺雖是殉國,卻打了敗仗,也不知道上頭如何處置,眼下只能求姐姐,叫我們老爺大爺路上好走罷。」
衛勇父子殉國,但是卻被參了一本,說是貪功冒進,不聽勸諫,方致此大敗,長乾帝龍顏大怒,只下了一道旨意,看在他們忠心為國的份上,不追究其罪,但也沒有追封賞賜。
黛玉知道後,十分擔憂史湘雲,乃向周鴻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鴻道:「確是衛將軍輕敵,行軍未曾歇息,便先出擊,中了埋伏,父子同殉。」
黛玉蹙眉道:「這回大軍大敗,聖人還有什麼意思?」
周鴻握著她的手,雙眸銳利,滿身肅然,道:「我已上了摺子,請求出征。雖然我志在西海沿子,想著為君解憂,但是平安州卻是燃眉之急,不容我再耽誤了。」
黛玉聞言,頓時怔怔出神。
周鴻看著她,一臉堅定,並沒有反悔的意思。
好半日,黛玉方道:「我不求你出將入相,只盼著你能平平安安地回來,此去,行事千萬小心,別學衛將軍父子那樣貪功冒進,不但損兵折將,連帶家人日夜啼哭。」
周鴻鄭重地點頭,道:「我還想回來帶你去西海沿子,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來。」
周鴻上了摺子,滿朝文武聽到後,都看向周元,平安州那邊的戰事嚴重,沒想到周元竟會同意長子出征,衛勇父子死在當前,誰都知道這次十分兇險,比不得山海關抵禦外侮。
周元卻是十分欣慰,人生在世,本就該當保家衛國,而非畏畏縮縮。
長乾帝想到西海沿子和平安州相比,後者更要緊些,當即批了,封周鴻為正三品神勇將軍,統帥原先訓練意欲派往西海沿子的十萬兵士。
消息傳出來,雪雁頓時一呆,對趙雲道:「你也得去罷?」
趙雲點頭道:「兵馬齊備,即刻啟程,我自然隨軍而行,你在家中,好好照料麒哥兒。」
雪雁跳起身,連忙命人收拾東西,藥材最要緊,幾乎將家中藥材給他收拾一半,又叫來兩個小廝吩咐一番,然後絮絮叨叨地對趙雲道:「我也不阻止你,只求你平平安安地回來。」
趙雲柔聲道:「你放心,起先去平叛的是兩位將軍,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兩個統帥即使是世交,也難免有些嫌隙,如今衛將軍殉國,馮將軍被訓斥,只因猶在禦敵,方沒有懲治,這會子是周將軍統領,所率之軍皆是自己人,再集結地方兵士,倒有五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