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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嬤嬤和張嬤嬤是宮裡出來的教習嬤嬤,由她們教導禮儀,乃是極大的體面,當初黛玉在各家女眷中走動沒讓人看輕,皆是因此,周夫人聽了黛玉的話,自是大喜,笑道:「我原有此意,正想過幾日同你商量,倒沒想到你先開了口。灩兒,還不快過來謝謝你嫂子。」
周灩過來對黛玉一禮,道:「好嫂嫂,多謝你了。」
黛玉忙起身扶她,笑道:「咱們是一家人,謝來謝去豈不是太嫌生分了?」
周夫人聞聲見狀,暗暗點頭,道:「正是,咱們是一家人,同甘共苦過的,日後不必如此。你過來我這裡,鴻兒呢?怎麼沒在家陪著你?他好容易放了一個月的婚假,你們又才成親,這幾日該叫他好生陪陪你才是。」
黛玉面上一紅,輕聲道:「他是做大事的,身上擔負著保家衛國之責,哪裡能天天在後院蹉跎歲月?我若只讓他陪著我不去做事,我算什麼人了?外面有人來找,他出去了。」
聽了這些話,周夫人對黛玉愈加滿意了幾分,雖然黛玉對他們家不離不棄,又立下了大功,但是若她糾纏著周鴻不放,只顧著兒女情長,反誤了周鴻的前程,她決計不會喜歡,忽道:「你既進門了,你那些陪房,我給安排了差事,你看看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說著,命人遞上兩張紙,除了陪嫁丫鬟外,王忠安排了管春秋兩季地租,王忠的三個兒子放在周鴻身邊做小廝,餘下幾個小廝分在各處,不偏不倚。剩下幾家都在黛玉陪嫁的莊子上鋪子上,周夫人並不插手。
黛玉看畢,笑道:「婆婆別的安排得都好,我並無異議,只是我乳父倒不必了,他看門守戶還使得,哪裡當得了這樣要緊的差事?不如就讓他做回舊差事罷。」她雖會管家理事,卻不會剛進門就和周夫人爭權奪利,何況周夫人今年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她恨不得周夫人一直當家作主,自己只管著自己院中諸事,倒也清閒。
周夫人微微一怔,細細打量黛玉臉上神情,果然坦誠,不似作偽,心中倒歡喜起來,她自恃還能管家十數年直到兒女皆成家,並不是很願意交由長媳,免得或有一時疏漏,怠慢了自己底下的三個兒女,於是便依從了黛玉,叫王忠做了門房,只是做了正門的門房。
黛玉在周夫人又陪了半日,晚間方回房。
這三天她不必服侍公婆立規矩,且同周夫人婆媳和睦,同周灩姑嫂親密,兼之夫妻恩愛,伉儷相得,偶爾周鴻練武時,她在旁邊做針線相陪,很是悠遊自在。
雪雁自是為黛玉歡喜,他們夫妻兩個獨處時,常常識趣避開,只拿出自己的本事來,同周家大小丫頭婆子結交,她模樣標緻,言談不俗,在周夫人跟前有幾分體面,又不是那等狐假虎威之人,雖說不是人人都喜歡她,倒也有六七成的人願意和她交好。
她從黛玉嘴裡得知烈夫人之事後,心想難怪周家立下家規,這就是了,身為豪門大戶的貴婦,其容貌如何能被外人得知,顯而易見,自己同夫人廟裡烈夫人相似只是一種巧合。
她本沒想著自己和烈夫人相似有什麼來歷,解了疑團便就此撇開。
轉眼間到了三朝回門的日子,周鴻陪著黛玉去了榮國府。
黛玉無家可歸,回門亦只能往那裡去。
雪雁頭上身上打扮一新,同紫鵑幾個坐車跟在後面,他們還有不少東西放在榮國府,等回去時,少不得收拾一番帶走,不想剛踏進榮國府,便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氛來,忙上前去扶黛玉下轎,先進了門,眼睛看向來迎接的賴大媳婦。
沒有主子來迎,早在黛玉雪雁意料之中。
賴大媳婦見黛玉初為人婦,卻是容光煥發,更顯得鮮艷嫵媚,風流裊娜,不似在榮國府中雖有身份仍不免有些小心謹慎,又見黛玉身後周鴻身材魁梧,相貌英武,身上又有三品官職,端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璧人,輕聲道:「寶二爺病得厲害,老太太太太們急得不行,闔府忙亂,故這裡怠慢了林姑奶奶和林姑爺,還請見諒。」
黛玉一聽,忙道:「二哥哥好好兒的怎麼病了?」
賴大媳婦苦笑一聲,自然不好說黛玉出閣前寶玉便有些神情若失,言語錯亂,似患怔忡之疾,又因府里忙著黛玉出嫁諸事,襲人等不敢回稟賈母,只在怡紅院裡百般逗他說笑頑耍,豈料先前還好好兒的,等黛玉這邊一出門,他當晚便一頭栽倒了,鬧得府里天翻地覆,直到此時未醒,趙姨娘早攛掇著賈政將後事都預備了,只瞞著賈母不讓賈母知道。
黛玉最是明白寶玉心思,一眼便看出兩分來,轉頭看著周鴻道:「既這麼著,咱們先去拜見外祖母,並去探望二表兄一番,你看可好?」
周鴻道:「一切依你。」
到了賈母房中,賈母一臉憂心忡忡,見到二人過來,臉上露出三分笑容,道:「玉兒回來了,快過來讓外祖母瞧瞧。」
黛玉偕同周鴻拜見後,她方走近賈母。
賈母執手打量一番,又見周鴻一表人才,十分滿意,對外頭道:「去問問,你們大老爺二老爺的酒席可都預備好了,若是好了,就請周姑爺過去相見入席上座。」
外面答應一聲,去了半日,回來道:「已經預備妥當了。」
賈母便命人引周鴻過去,由賈赦賈政等人陪飲。
周鴻看了黛玉一眼,方起身別過,隨著丫頭往正院裡來,賈赦執意要在此設宴,說周鴻畢竟是三品將軍,豈能於偏院吃酒,賈政無法,只得依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