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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族長冷笑道:「那好,我這就出去喊冤去,叫人都知道,林家的女兒胳膊肘子往外拐,為了別人,連自己娘家人都不顧了,端的的冷心冷意,實在是對不住朝廷欽賜的誥命!」
周鴻暴怒不已,但是他越是生氣,面色越是平靜,道:「也好,明堂正道地請了知府和一干官宦人等過來分辨分辨,到底是出了五服的旁支族人欺人太甚,還是林家之女周家之婦違了國法家規,無情無義只顧自己。」
趙雲忙阻止道:「何必鬧得人盡皆知?林淑人宅心仁厚,想必不願如此。倒不如將軍明兒上一道摺子,就跟聖人言明,本想按著聖人之意將東西運回京都,偏被林氏族人所阻,竟不能得以遵旨而行,你到時候就磕頭請罪罷。」
林族長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你說聖人之意?」
趙雲微笑道:「可不是,聖人都知道這件事,說這筆財物該當歸於林淑人,既然林族長說到國法家規,周將軍無計可施,沒有辦成這件事,只好進京向聖人請罪了。」
唬得一干人等面無人色,林族長險些暈過去,急忙跳起來道:「不敢,不敢,我上了年紀,不過是胡言亂語,還請周姑爺千萬擔待些,這些都該是大侄女該得的,是我脂油蒙了心!」他若知道長乾帝都知道此事,打死他他也不敢登門來要東西。
周鴻抬眼,雙眸沉靜,淡淡地問道:「林族長的意思是不要東西了?」
林族長暗暗苦笑,擺手道:「我不過是來試試姑爺是否對大侄女有心,並沒有討要東西的意思。現今見姑爺處處維護著大侄女,我也放心了。這就告辭。」
族老並兒孫們忙都點頭贊同,只盼著早些離開。
周鴻抬起手道:「不必忙著告辭。」
林族長頓時停住腳步,苦笑道:「周姑爺還有什麼吩咐?」
周鴻將黛玉之前的話說了出來,總不能真的和林家交惡,任由他們等自己走後敗壞黛玉的名聲,遂道:「內子既有此意,少不得請了劉知府等官宦人等作證,林族長不妨再住一晚,等這件事在劉知府過了明路,林家子弟有了前程,再離開此處回家不遲。」
這番話就好似天上掉餡餅,喜得林族長等人不知如何是好,但是想到周鴻之威,聖人之意,忙假意推辭道:「這如何使得?我們並不缺這幾兩銀子。」
周鴻似笑非笑地看他們一眼,道:「倘若沒打聽錯的話,祖宅一年租金是二千兩。」
一聽到二千兩,林族長等人立時眼紅心熱,好半晌,林族長方道:「既然大侄女執意如此,那我們就再住一日,等到此事落定後回去,也好跟族中期盼著讀書上進的子孫有所交代。」
次日一早,周鴻果然下了帖子請劉知府等人過來,又請了本地一些德高望重之人。
聞得黛玉之謀,劉知府十分讚嘆,道:「此舉大善,為了族中子孫真可謂是苦心孤詣。」
一位李姓老者也道:「正是,不管是否家資百萬,總要子孫上進方能守得住,可是也有許多子孫家裡無錢讀書,無錢進京趕考,辜負了一身才氣,如海之女既肯援手,可見心性不凡,兼之這筆錢善加利用,如海九泉之下,亦該瞑目矣。」
周鴻點點頭,向眾人開口道:「好覺諸位知曉,這筆錢數目不小,自然不能讓人無緣無故從中吞沒了去,因此每年我們都會派人過來收取租金,並妥善安排族中子弟讀書一事,若子孫上進,則付衣食讀書之資,若是子孫無能,只為了銀子過來讀書,我們絕不姑息,此事由各位監察,但願族中子孫爭氣,切勿辜負了內子一番苦心。」
眾人聽了個個叫好,何況這筆錢就是他們不出,別人也挑不出錯來。
周鴻立下字據,眾人都做了中人。
此事一定,周鴻命人擺上酒宴,親自向各位敬酒,眾人連稱不敢。
周鴻道:「待我夫妻拜祭過岳父母之後便即回京,這座宅子總要賃出去,還請各位幫忙打聽一二,不知哪家願意租賃,好叫我們處理好此事,儘早啟程。」
劉知府想了想,道:「倒是有個人選,想賃個大宅子,待賓宴客也體面些,不過須得問問他,過兩日我給周將軍消息。」
周鴻道:「那就有勞了。」
第二天劉知府便引著一人過來,原來他是本地的一位極有名的鄉紳,姓錢,妹妹嫁給了京城高官,本族卻也家資饒富,只是為了子孫計,打算兒子考中進士後進京居住,不願在家鄉大興土木地花錢建園子,但是平常待客總覺得不盡人意,聞得林第賃出,便有意賃下。
周鴻在這裡款待二人,那邊趙雲已經打發人去打聽了,半日回來,朝周鴻點點頭,周鴻便知其意,將祖宅賃給了錢老爺,只是得等他們搬走後方能入住。
錢老爺忙道:「理應如此,不過幾日功夫,也不急在眼下。」
周鴻見他談吐文雅,也生了些好感,等他們付了租金拿著契約離開後,方從趙雲口中知道錢老爺之事,錢家是極本分清白的人家,錢老爺的祖父是商人,三代不得科舉,好容易攢下了家業,叫兒子做個田舍翁,督促子孫讀書,傳到錢老爺這一輩,遵從祖父意,西夏三個兒子自小請了名師教導,都中了舉人,在姑蘇一帶很有體面,家風良好,沒有什麼邪心歪意,他家的錢都攢著給兒子做日後打點,因此不願花上十萬八萬去建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