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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又指著剩下的兩個匣子道:「這兩個裡頭裝的是差不多的東西,你且拿著,一會子到玉兒房裡,告訴玉兒這是我賞給你和紫鵑一人一個,但願你們將來都能好好護著玉兒。」說著,慨然一嘆,搖頭出了珠寶庫。
彼時庫房裡還有成衣庫,林如海素知黛玉不穿針線房做的衣裳,這些她都用不到,正欲略過然後離開庫房,忽然停住腳步,打開成衣庫,裡面放著各色四季好衣服,以箱裝之,男女老幼皆有,都是沒上過身的。
林如海沉吟了一下,隨手挑了四箱顏色好衣服,含笑對雪雁道:「留著也不知道便宜了誰,這些你留著不穿,送人也使得。」
收好東西,林如海又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雪雁叫她收起來,道:「這裡面是祖宅的房契,還有四個莊子四個鋪子良田百頃,我已叫人過在玉兒名下,你替她收著,我今兒就叫璉二爺過來,等我走後不許折變,必須留給玉兒,不管這些糧食進項是進了榮國府也好,還是被侵吞了也罷,橫豎玉兒在榮國府里不是一無所有。」
雪雁不敢相信不過一夜之間,林如海居然辦得如此妥當,她拿著信封打開細細看過,確實房契地契無疑,和地契一起的還有和佃戶的契約,五五分,時期長達六年,不管天災人禍,六年到期,倘若一方毀約,須得賠償對方十倍的地租。
林如海望著她驚訝的眼神,淡淡一笑,道:「讓這些佃戶租種六年,那麼在這六年裡榮國府就沒有變賣良田的理由,六年,足夠玉兒長大成人自己做主了。」
雖然賈母跟他在信里約定雙玉的婚事,但是有金玉良緣在,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只盼著賈母念著骨肉親情,即便沒訂下雙玉的姻緣,也能在黛玉及笄後給她說一門好親事,這些東西做她的嫁妝,一輩子底氣足足的不會讓婆家小瞧。
雪雁心裡不住感嘆,林如海此舉也算十分妥帖。
忽然,她看到信封中還有一張地契,竟然是她的名字,不由得愕然不已,道:「老爺,這四頃地是給雪雁的?」整整二百畝地呢!
林如海嘆道:「賃給佃戶也是六年,六年後你若功成身退,這些便是你的。但是在這六年中,地租會和屬於玉兒的地租一起送到榮國府,也是為了不讓人知道的意思。」
雪雁眼眶一紅,道:「老爺已經給我極大的恩典了,雪雁焉能再貪心不足。」
林如海不以為意,道:「這庫房裡的東西已經取了大半,太太的嫁妝便不動了,畢竟榮國府里定然還有太太的嫁妝單子,明兒我再叫人挑些好的給玉兒把玩以紀念其母,總比落在別人手裡好。可惜了祖宅里還有祖上幾代主母帶來的嫁妝東西,好在方便攜帶的都在舊年上任時運過來了,下剩的大件笨重東西年深日久,未必就值得什麼。」
說畢,叫她從須彌芥子裡拿出在古董庫里才挑出的兩套珍貴孤本,道:「這孤本給玉兒,那首飾你和紫鵑分了。」囑咐完,一徑出了庫房鎖上,叫管家登記了這幾樣東西,然後吩咐道:「這幾日府里用不到什麼,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開庫房。」
管家聽了,心裡暗暗納罕,又瞅了雪雁一眼,不知林如海在裡頭這麼久是做什麼,但他向來忠心耿耿,躬身答應,並不敢追問一二。
別人見雪雁只拿了兩匣首飾和兩本孤本出來,也都沒放在心上。
打開匣子時登記時,雪雁才看到匣子裡裝的東西,竟然滿滿的金珠簪環,耀眼生花。微一沉吟,雪雁便即明白了林如海的心思,他賞賜如此貴重的東西,自己不說了,握著黛玉的大半家產,而紫鵑是榮國府里的人,賞她則是為了她更好地服侍黛玉,對黛玉更加盡心。
林如海此時此刻已經無人可信,但願,這個雪雁是能信任的,不過,即使能信任,他也要將雪雁的身契交給黛玉親自掌管,還得找幾個心腹再安排一下,以防萬一。
雪雁不知林如海的心理,送了他回房,捧著東西到黛玉處,先將孤本交給她,黛玉極愛此道,喜得她眉開眼笑,然後雪雁將兩個匣子放在黛玉的妝檯上,對紫鵑道:「這是老爺賞賜姐姐和我的,說咱們一人一個,姐姐先挑罷。」
紫鵑笑道:「老爺賞了什麼?」說著隨手挑了一個打開,不由得一呆。
房裡伺候黛玉的林家大小丫鬟和跟著黛玉過來的教引嬤嬤也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紫鵑有些兒不知所措,道:「姑老爺賞賜的東西也太貴重了些。」
雪雁微微一笑,道:「姐姐服侍姑娘一場,這算什麼?只管收下。」她相信以紫鵑的聰慧,不會不明白林如海的用意。
話猶未落,林如海又打發管事媳婦過來,端著一盤鼓鼓囊囊的荷包,給黛玉請了安,方笑容可掬地道:「老爺說了,這些是賞給跟姑娘過來的姑娘媽媽們吃酒的。」
除了紫鵑和雪雁外,其餘人等都得了兩個沉甸甸的荷包,打開後滿滿的金銀錁子,竟是幾年的月錢,雖然不及紫鵑和雪雁所得,也足夠她們樂得眉開眼笑,連連謝恩,滿口讚嘆林如海和黛玉大方闊氣。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雪雁是黛玉貼身的大丫頭,有自己單獨的房間,她正想數數自己目前的財產,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嘈雜之聲,連忙走出房門,拉著跑過來報信的小丫鬟道:「外頭出什麼事情了?這樣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