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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伸手往鼻端扇了扇。
趙雲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斷然道:「沒有的事兒,你聽岔了。」
雪雁橫了他一眼,拿起被他奪去的書,翻到自己看的那一頁,道:「我都不記得的事兒,你卻翻起舊帳來。說起來,我也忘記問你了,你是不是也有事情瞞著我?舊年你不在家時,我和叔婆她們逛街,遇到一家人說話也是這樣酸里酸氣的。」
連家一干人的事情雪雁壓根沒放在心上,逛街過後也沒問過長氏豆母等人。
趙雲輕咳一聲,道:「都是他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罷了。」
雪雁知他一語雙關,便笑道:「你什麼時候成了天鵝了?我竟不知。」
趙雲假作沒有聽到她的話,道:「晚飯預備了不曾?趕著出城,我還沒有用晚飯。」
雪雁叫人將熱在灶上的晚飯送上來,又吩咐小蘭道:「叫廚房送上一瓶子醋來。」
小蘭詫異道:「要醋做什麼?今兒的晚飯不必配醋。」
雪雁看了趙雲一眼,道:「你們大爺今兒個想著吃醋了,拿一瓶來。」
小蘭聽了,抿嘴一笑。
用過晚飯後,夫妻梳洗後閒話,趙雲並沒有說起桑隆夸李三用心的話,何必讓雪雁知道,因此便先開口道:「我進城後,老爺子和老太太可叫你過去了?」
雪雁也不提往事,點頭道:「老太太叫了我去,讓我好生勸你一回。」
說到這裡,雪雁忍不住問道:「家裡怎麼沒請個正經先生?你雖說是舉人,可是畢竟年輕,又常
年不在家,哪裡有工夫日日督導?如今不說咱們家裡還有三四十個學生,就是你答應了,也是常常進京的,豈能兩全。」
雪雁進門後,因趙雲之故,和老宅也不親近,因此不知道趙鋒是如何寒窗苦讀。
科舉事關重大,即便是窮人讀書,也不會只在家裡苦讀。
趙家家道十分殷實,能供養出這麼些讀書人,可見有錢給趙鋒請先生。
趙雲淡淡地道:「中過舉人進士的先生難尋,鋒兒在城裡讀書,那裡有書院,有中過進士的先生教導,老宅每年大半的進項都用到鋒兒身上了,老爺子的意思是鋒兒在城裡讀書放假回來,讓我好生幫他,畢竟是一族子弟,最好再考出一個舉人來。」
雪雁皺眉道:「這話更無理了,既有先生,何必找你?便是找你教導,又何必不教家裡的這些學生?橫豎鋒兒也不是日日在家,並不耽誤,難道竟是要你在家裡守著他什麼時候回來,你什麼時候上門教導不成?把你當成什麼人了?」
難怪趙雲一直與老宅並不親厚,不似韓家,三不五時地過去,原來緣由在這裡。
趙雲聽她為自己抱打不平,心中頓時一暖,拉著她的手道:「比這更無理的事兒還有,只是你剛進門不久,他們畏懼著你不敢作為罷了。」
雪雁聽了,忙道:「橫豎我是不勸你的,你也別答應。」
趙雲等閒之時教導趙鋒還罷了,但是一心教導他,若是趙鋒中舉了倒是喜事一件,若是趙鋒落第,說不定趙家反而怨趙雲不盡心,到那時趙雲兩面不是人,何必現今自討苦吃。
雪雁說完,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
本來教導趙鋒和教導學生是兩全其美之事,並不耽誤什麼,趙雲也是想到了這個道理才沒答應,嘴上不說,心裡難免又遠了趙家三分,低聲道:「日後和老宅面兒上過得去就使得,其餘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再說,咱們明年不在京城了,也清淨。」
雪雁嘆了一口氣,道:「只是為你不服。」
趙雲手指纏繞著她的髮絲,道:「我現在過得比他們強,何必在意他們如何想。若為這個生氣,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你別放在心上。」
雪雁點點頭,對趙家老宅的情分又淡了一分。
次日雪雁起不來身,只瞪著趙雲著衣穿鞋,翻身面朝裡面不理他。
她上面沒有婆婆,不必守著規矩,一向都是按著自己的心思行事,因此日上三竿才起是常有的事兒,趙雲自知昨晚折騰得厲害,穿戴好後,以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一把,道:「我今日還是去桑老元帥府上,想多聽些打仗的事情,晚上等我回來一起吃飯。」
雪雁道:「你快些吃飯過去罷,別耽擱了,再耽擱下去,即將晌午了。」
趙雲一笑,出來在外間用了早飯,囑咐李媽媽給雪雁熬燕窩粥,道:「用昨兒我吩咐泡上的燕窩,配上等的冰糖。」
李婆子答應了一聲,笑道:「大爺放心,一會子就用銀吊子熬上。」
雪雁起床後,李婆子便送了燕窩粥上來。
雪雁聽了,臉色一紅。
吃過飯,雪雁走出房間,雖是春寒料峭,院中卻已有一些鮮花不畏寒氣次第盛開,尤其是一樹紅梅極為耀眼。她剪了下兩枝梅花插在一對雨過天青聯珠瓶內,擺在房中,端詳了一回,拿筆細細描繪了下來,她丹青不及書法,但是工筆卻好。
才畫了兩筆,便見米氏過來,道:「老太太叫嫂子過去。」
雪雁料想必然還是昨日之事,只得無奈擱筆,換了衣裳,略略收拾了一下,隨她一同出門,問道:「老太太叫我有什麼要緊事?」
見雪雁出來時,一身綾羅,兩手玉釧,頭上雖只二三根簪環,卻十分名貴,米氏心裡不覺有些羨慕,笑道:「我也不知道,老太太想是心裡惦記著嫂子,早上才做了極好的點心,所以叫我來請嫂子過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