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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哥兒探頭往裡面望,指著裝文具的箱子咿咿呀呀地叫著。
趙雲笑道:「他看中了什麼?」
雪雁看過去,笑道:「你將珊瑚雕的筆筒拿過來給他。」
趙雲聽了,果然拿過來,麒哥兒立時抱在懷裡,朝他咧嘴一笑,十分歡悅,他卻皺了皺眉,道:「麒哥兒怎麼偏愛這些鮮艷東西?先是大舅哥的瑪瑙串子,這會子又要珊瑚筆筒,別是學了榮國府寶哥兒的性子罷?」
雪雁聞言,瞪了他一眼,不悅地道:「我們的兒子怎能學寶二爺?不過小孩子愛鮮艷,出去問問,哪一家的孩子不是這麼過來的?不獨寶二爺一個人愛紅,只要咱們麒哥兒不愛脂粉釵環,那便無妨。」其實抓周宴上寶玉只抓脂粉釵環是有本而來,脂粉盒和釵環等物本就十分鮮艷,許多小孩子都喜歡鮮艷的東西。
趙雲道:「原來還有這麼一說,果然所有的孩子都喜歡鮮艷顏色?」
雪雁點頭道:「你沒帶過孩子,自然不知,都是這樣。」
趙雲頓時放下心來。
雪雁將麒哥兒往趙雲懷裡一放,自去料理東西,因不日離京,索性也不另外收拾了,扔放在箱中,只挑選了幾件新奇別致之物打發人送到於連生家中,而後又挑選幾件文具給妙玉,也挑選了一些首飾打發人分送趙家老宅和韓家的女眷。
趙雲見她行事妥帖,並不多嘴,只舉著麒哥兒在屋內頑耍,麒哥兒叉開雙腿,騎在他的脖子上,小手揪著他的頭髮,笑得十分開心。
夫妻晚間說起別來之事,話到中途,便見麒哥兒在炕上打滾,似乎對於雪雁沒有抱他而感到十分不滿,偏生他生得胖,翻不過來了,仰面躺在床上,四肢朝天,不住亂蹬。
趙雲忍俊不禁地道:「這小子就這樣鬧你?」
雪雁笑道:「你不在的時候,多虧他鬧騰得厲害,你在家多住幾日,父子常見,不幾日就熟了。」說著,走過去,傾身盯著麒哥兒,麒哥兒扁扁嘴,眼裡淚珠瑩然。
雪雁伸手抱他入懷,坐回來繼續同趙雲說先前的話,道:「行李我都收拾好了,咱們這一去便是幾年不回,東西都得帶走,書畫必帶,大件家具又能拆卸,也還無妨,倒是家裡的地年年還得送租子來,總得有人看著,你有什麼主意?」
趙雲側身和麒哥兒大眼瞪小眼,順口道:「你有什麼主意?」
雪雁想了想,道:「明兒等我問問林夫人有什麼主意,橫豎咱們的地都在南北兩處,總不能咱們在西海,租子送到京城裡。不過,你若有什麼主意,不妨說出來咱們一同商議。」
離京是她所願,免去京城中諸多紛擾,但是一去幾千里,他們都不是孑然一身,許多事務因離得遠,不大好料理,她還好些,莊子房子不多,黛玉卻有極多,近年來常說銀子白放著用不到,又陸陸續續買進了不少房舍田莊商鋪,這些進項都是不入公中的,她不在京城中,必然不能交到周家。也不知道別人院裡家鄉後是如何料理的,明兒問問去。
趙雲道:「你有什麼主意?咱們家的家事都由你管著。」
雪雁道:「不管別的如何,我倒有一個主意,不知你怎麼看。」
趙雲忙問是什麼。
雪雁忖度片刻,道:「南邊距離京城和西海的路程差不多,不如就讓南邊將地租子送到西海沿子,至於京城一帶的,明兒問問林夫人如何處置,她在京城也有不少地。我另有一個主意,我們離京以後,將京城一帶的地租子抽出一些來,供應鎮上貧寒學子讀書,私塾設在咱們家老宅中,暉哥兒是寡母守著他過活,一口老屋破敗不堪,咱們以後未必回去久住,不妨請大嫂子替咱們看家,不怕學生隨意損壞宅子,他們也有了安身之處,咱們再聘請一個秀才做先生,一年滿破費不過幾十兩銀子,便是供應些紙筆,一年不過二百兩。」
趙雲既然出息了,總得為族中做些實事,日後趙老爺子和趙老太太並三房等人做出什麼事情,自有族中出面料理。再說,用了老宅做私塾,只另外請先生,也不費他們多少,還能落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雪雁總歸同那些學生相處數月,也不忍他們就此放棄學業。
趙雲心中一暖,道:「這話倒好,咱們家不缺二百兩銀子,但是於族中許多子弟和鄉鄰之家卻無異於雪中送炭,暉哥兒品學良好,讀書也十分刻苦,說不定好好供應他讀書,將來咱們族中能再多一個秀才舉人。」
雪雁含笑贊同,趙暉和暉母性子都好,她也願意幫襯一把,結個善緣。
第二天八景鎮趙家老宅和韓家等人得了東西,都約鄉鄰和族人過來道喜,平安州大捷,京城中糧價陡然飛降,他們也不必擔心亂臣賊子打到京城,因此都稱讚趙雲有本事,見到麒哥兒蹣跚學步,又笑贊雪雁是個賢妻良母,在趙雲出征時將家事料理得妥妥帖帖。
雪雁謙遜了一番,道:「好容易來一趟,今兒一定要盡興而歸。」
外面趙雲卻在招呼一干男客,說起資助族中貧寒學子讀書,並沒有提及他們不日離京一事,趙老族長頓時喜上眉梢,連聲道:「難為你們想得周全,我替小子們多謝了。」
韓青山覺得好,趙老爺子卻是眉頭一皺,看了趙雲一眼。
趙雲看著趙老族長,恍然未覺。
趙暉聽到趙雲說的話,不覺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