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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連生詫異不已,周元這是給周鴻讓道?
第一百零八章 選伴讀德妃中麒哥
周元做戶部尚書,管著國庫和朝廷錢糧進出,穩穩噹噹地過了多年,若非長乾帝心腹,絕不能連任,他見長乾早已坐穩了帝位,朝堂之事也都已經料理了八、九分,想起長子念過三十,掌管西海沿子的兵權多年卻始終未有兵馬元帥之名,便生了致仕之心。
長乾帝看了摺子後一直留而不發,又給於連生看了。
於連生回思種種,暗叫周元好生精明,拿得起放得下,又在此時,即便自己不再為官,也會讓長乾帝記在心頭,畢竟此時里里外外都被長乾帝清理了一遍,朝堂已穩。
長乾帝問道:「你怎麼看?我是批了,還是不應?」
於連生忙笑道:「老爺英明神武,自有決斷,哪有小的說話的餘地。」人貴自知,於連生並不認為自己能倚仗著長乾帝的信任而指手畫腳。
長乾帝聽了,莞爾一笑。
周夫人陡然聞得丈夫意欲退出朝堂,不免有些慨嘆,道:「老爺捨得放棄這樣的權勢?」天底下也就那麼幾個人能做到一品大員,哪有幾個捨得放棄?八十多歲猶在為官的好多著呢,哪像周元這樣,未到六十便已致仕。
周元一旦致仕,她便不是十分有底氣的誥命夫人了,不過自己的長子爭氣,現今是一品大將軍,自己又不比黛玉的身份低,次子三子亦爭氣,因此仍舊有所倚仗,只是卻不是周元的,而是周鴻掙來的。
周元卻是一笑,道:「有什麼捨不得?咱們家到了這樣的地位,也難以更進一步了,倒不如急流勇退,讓聖人記著我的好,善待鴻兒兄弟幾個。何況,諸皇子漸次長成,也不知如何爭端,咱們不必捲入其中,竟是穩妥為上。」
聽了這話,周夫人心頭一凜,暗道好險。
長乾帝跟前有十一個兒子六個女兒,夭折了兩個皇子和兩個公主,皇長子、皇次子、皇四子、皇七子、皇十一子皆是皇后所出,皇長子已經十八歲了,十五歲進朝領了差事,次年皇次子、皇三子亦上了朝,去年皇四子、皇五子、皇六子也上朝了,大家都知道長乾帝並非由太子而登基,皇太后身份不高,連帶長乾帝身份也不高,如今未封太子,誰都可以一爭。
周夫人雖是女眷,卻也知道皇子之事,丈夫已是文官之首,三年前才封了大學士,長子手握西海兵權,次子已為翰林,乃是皇子必定拉攏之戶,難怪前兒中秋入宮時,皇長子妃和皇次子妃、皇三子妃等人對自己十分和顏悅色。
周夫人想起二十年前奪嫡之慘,新下頗為贊同周衍致仕,隨即皺了皺眉頭,輕聲道:「老爺只怕擔心太過了,聖人年富力強,想這些太早了些。」
周元嘆道:「寧可先多想些,也別被富貴榮華蒙了眼,想當初我何嘗不是如此?幸而鴻兒媳婦聰明絕頂,反倒點醒了咱們,才有今日之福。」長乾帝極端自製,規矩極嚴,早些年還能看出長乾帝的意思,眼下他卻看不透了,倒不如退出來,橫豎長子不在朝堂,次子不知多少年方能上來,諸皇子即便想拉攏,也拉攏不到周鴻。
周夫人笑道:「想當初都說鴻兒媳婦生得弱,娘家子嗣不繁,她也不像是能生養的,誰知她竟是極好的,連帶咱們家又是幾代興旺。」旺夫旺子,這是她最喜歡的,王氏雖然生了兒子,周漣之妻容氏也生了一子,到底比不得周玄是長子嫡孫,冰雪聰明。
作為公公,周元不在此事上多說,咳嗽一聲,岔開道:「你心裡有個數,等到我致仕後,你也少出去走動,只管在家含飴弄孫罷。」
周夫人點頭答應了,她現在五十多歲了,兒女娶的娶,嫁的嫁,心事已了,若是黛玉在家,早將家事交給黛玉料理,自己當個悠閒自在的老封君,偏生黛玉不在家,自己也不想亂了規矩,交給王氏和容氏,以免她們管過家後,等到黛玉回來卻捨不得放手。
想了想,周夫人問道:「難道咱們就此回鄉不成?」
周元道:「鴻兒在西海沿子,咱們如何能回鄉?不過是個說法罷了,留在京城方能讓聖人放心。再說,咱們家裡沒什麼要緊,衍兒和漣兒都不必回鄉考試,咱們回去做什麼?」
原來周衍中秀才的下一科便已經中了舉人,當年周漣與之同行南下,亦中了秀才,舉人又險而又險地中了最後一名,其時兄弟兩個名揚江南京城兩處,一門父子皆不俗,次年兄弟兩個參加春闈卻都同時落榜,其後又一科周衍中了二甲進士,雖是二甲最後幾名,但是人人都道年輕有為,如今在翰林院做庶吉士。
周夫人聽了,臉上露出微笑,她這一輩子極有福分,丈夫位高權重,兒子個個爭氣,每每出門應酬,誰不說她教子有方,笑道:「我只盼著咱們家下一回有人回鄉那人時咱們的玄哥兒,聽說玄哥兒天資極高,竟能給老爺爭個頭名回來也未可知。」
說到周玄,周元不禁十分思念,道:「玄哥兒今年五歲了,咱們還沒見過呢。」
黛玉極擅丹青,心思又細緻,恐周元和周夫人想念長孫,每回和書信一同進京的還有厚厚一疊她素日替兩個兒子畫的肖像,近年來因常見洋人,又學了幾筆油畫,繪得栩栩如生,周元和周夫人見了,每每愛不釋手,都放在枕畔小匣子裡,時常拿出來看。
周夫人心想若不是西海沿子距離京城實在太遠,自己早就過去一趟看孫子了,尚未有所言語,便聽說於總管打發人送東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