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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她,趙老爺子和趙老太太掩住先前的話,強笑道:「沒有的事,你聽錯了。」
趙雲伸手扶著她,皺眉道:「你怎麼來了?叫你在屋裡等著,你偏出來。」
雪雁道:「我若不出來,還不知道大爺受了委屈。」
趙老爺子臉色十分尷尬,趙老太太和牛氏婆媳二人眼神閃爍,不敢面對雪雁,趙老爺子適才的話,原是她們挑撥起來的。
良久,趙老太太方道:「誰敢給雲兒委屈受,老爺子只是關心鋒兒的身子。」
雪雁面上如罩寒霜,道:「竟是我聽錯了?可是我分明聽到老爺子和老太太因鋒兄弟落第之事遷怒我們大爺。我倒想問問老爺子和老太太,我們怎麼做才能讓老爺子和老太太心滿意足?不挑我們大爺的不是?我們大爺這一二個月每逢清閒之時,都在教導鋒兄弟,十分盡心,常常熬到半夜只為了批註鋒兄弟的文章,臨考試之先,也提點了鋒兄弟許多鄉試上該當留心之處,我們大爺做到如今地步,不知老爺子和老太太還有什麼不滿?」
趙老爺子訕訕一笑,忙道:「雲兒做得極好。」
雪雁微微一笑,道:「既然老爺子說我們大爺做得好?怎麼反斥責我們大爺?是了,難道是因為我們不曾給鋒兄弟出應酬使費一事?還請老爺子和老太太明白,家裡大小瑣事都是我做主的,大爺管不得,既然兩房已經分了家,各自生活,便沒有我們出錢給鋒兄弟打點的道理,老爺子和老太太說我這話在理不在理?」
趙老爺子只好道:「你說得在理,我們並不是為這個生氣,只是擔心鋒兒。」
雪雁聽出他言不由衷,便笑道:「老爺子擔心孫子,難道我們大爺便不是老爺子的長子嫡孫?老爺子疼鋒兄弟的時候,也想想我們大爺是不是受了委屈。我們畢竟是分了家的長兄長嫂,行事自然不如叔叔嬸嬸做父母的周全,若有什麼怠慢之處,還請老爺子和老太太看在我們只是同輩卻非長輩的份上原諒則個。」
趙老爺子聽了這番話,點頭道:「並沒有生你們的氣,你們想多了。」雪雁身份不同,他們著實不敢得罪,因此趙老爺子只盼著息事寧人,言語也和氣了些。
雪雁笑道:「既然如此,老爺子和老太太快裡面請,鋒兄弟病了幾日,我們大夫也請了,藥也用了,好吃好喝地供著,只怕鋒兄弟是想回家了,遲遲不愈。老爺子和老太太來接鋒兄弟回去,我們也放心了,回到家裡,由老爺子和老太太開解,想來不日即愈。」
趙老太太和牛氏打算讓趙鋒養好了病再回去,聽了雪雁這話,意欲開口,卻聽趙老爺子斷然道:「正是,今兒就接鋒兒回去,哪能讓他天天住在哥哥嫂嫂家裡。」
趙老太太和牛氏聽了,臉上登時流露出不滿之色。
雪雁對趙雲道:「大爺先將藥材送去,老爺子和老太太這裡有我呢,必不敢委屈了老爺子和老太太。橫豎大爺騎馬,不過半個時辰便回來了。」
趙雲點了點頭,向趙老爺子和趙老太太告罪一聲,道:「少時即回。」
趙老爺子當即問道:「你這是去哪裡?」
趙雲淡淡一笑,知道趙老爺子仍然希望趙鋒能拜在寧先生門下,只是寧先生在收自己時已經說得明白,不再收入室弟子,他不想趙老爺子再打攪寧先生,因此沒有說明,只含含糊糊地道:「有人病了,我去送些要緊的藥材過去。」
趙老爺子聽了,便不在意,道:「快去快回,我還有些話交代你。」
趙雲出門後,雪雁將人請進來,又命人備酒席,趙老太太先去看了趙鋒,然後便同牛氏、米氏往雪雁房中來,彼時趙老爺子和趙立則留在客院解勸趙鋒。
茶果奉上,趙老太太開口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該當齊心合力才好。」
雪雁道:「老太太說得是。」
趙老太太聽她說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不由得一怔,隨即苦口婆心地道:「咱們家的前程都落在你兄弟身上,你兄弟家裡艱難些,你們做哥哥嫂嫂的便該幫襯些,你說我這話可對?」
雪雁滿面堆笑,道:「老太太說得自然是對的,難道我們做得不周全?若有什麼不是,老太太管告訴我,下一次鄉試,我們好改過來。」
趙老太太張口結舌,無言以對。雪雁先前的話已經說了,兩房分家,難道她能說讓雪雁給趙鋒出錢出力打點應酬並引薦貴人?趙老太太覺得自己的意思十分明白,不想雪雁竟假裝沒有聽懂,左右而言他。
若論口舌,趙老太太自然說不過雪雁,每有言語,雪雁總能應對,她已不打算容忍趙家老宅時時刻刻打擾他們夫婦,自然拿出了在八景鎮一直壓抑著的氣勢,趙老太太不覺生出幾分懼意,她見自己說了半日,雪雁油鹽不進,言語之間自己偏又挑不出不是來,最終只得掩住不提,她並沒有忘記上回見到寧安郡主時寧安郡主說的話,因此不敢逼雪雁太過。
趙家老宅在這裡住下,趙老太太每找雪雁,皆是鎩羽而歸,而雪雁時時刻刻孝敬得周全妥帖,一點兒錯處沒有,幾日後一家人無所得,只能收拾行囊,帶著趙鋒一同回鄉。雪雁將各色糕點鮮果家常東西收拾了許多與他們帶走,又有許多東西分送八景鎮交好的各家各戶。
八景鎮諸人雖然遺憾趙鋒落第,但是都知道科舉艱難,他還年輕,日後還能繼續,故此安慰幾句便不在意了,反拿著雪雁所贈之物恭維趙老爺子和趙老太太,都說趙雲夫婦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