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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對老宅心灰意冷了,此時老爺子肯為自己做主,無非是因為自己做官了。
老族長聽趙老爺子回答得乾脆利落,微微一笑,看著牛氏和米氏道:「付家二小姐因這兩條罪過入了獄,又被娘家休了,你們也想落得如此?若是想的話,我這就做主寫了休書,命人送你們回娘家,憑你們如何,都和我們趙家不相干。」
牛氏嚇得淚流滿面,忙道:「這是從何說起?我也都是為了家裡罷了。」
米氏悄悄地退後,站在牛氏身後低頭不語,只拿著手帕掩面哭泣,眼角望了隨著族老們過來的趙鋒一眼,見他面色蒼白,眼神不善,心中登時打了個冷顫。
老族長揮手道:「到底是為自己,還是為家裡,立兒媳婦,你自己心裡明白。今兒我把話撂下了,日後不許再打攪雲兒和他媳婦,你們若學付家二小姐,咱們老趙家便沒你們這樣的媳婦,鋒兒前程雲兒和族裡都不管了,鋒兒如今還沒考上舉人呢。」
趙立本分老實,站在旁邊不言不語,趙鋒卻是羞愧不已,跪倒在地,滴淚道:「母親如今知錯了,求老族長開恩,饒了母親一回罷。」
見到趙鋒跪下,米氏當即跟著跪下,低頭抹淚不語。
趙雲卻是冷冷一笑,道:「嬸娘別怪老族長,這是我的意思,從前不理會,不過是瞧著一家人的份上,如今嬸娘竟想毀了我的前程,我如何能依?嬸娘若想為鋒兒好,日後便安分守己些,別沾手那些事,若是沾手了的話,雖說我不會落井下石,但是只要我一句話,鋒兒即使考中了舉人進士,也別想有什麼實缺。」
這番話說將出來,擲地有聲,震得眾人都微微一怔。
趙雲態度強硬,明明白白地說了自己的意思,為了趙鋒的前程,牛氏和米氏即使不甘心,也無可奈何,哭道:「原是我脂油蒙了心,雲兒你千萬別拿著鋒兒出氣。」
趙雲淡淡地道:「鋒兒好不好,也得看嬸娘如何行事。」
牛氏只此一子,寶貝似的養大,別的不怕,只怕趙雲報復趙鋒,連忙指天發誓,說絕不會做這些不法之事,又拉著米氏一同立誓。
當著眾人的面米氏紫漲了臉,但也深怕趙雲報復趙鋒,只得隨著牛氏立誓。
老族長點頭道:「你們知道就好,但是你們有此心,也不能不罰,等老太太的喪事辦完了,你們婆媳兩個就到祠堂里跪上半年。日後我叫族裡都看著,你們再有此心,再生歹事,索性寫了休書送你們回娘家。」
這件事到了這裡便塵埃落定了,此後族裡果然人人都看著他們一家,再沒生過事。
七日後趙老太太出殯,入土為安,雪雁早早打發人送了訃聞。訃聞原本該在趙老太太死後三日發喪,然後送出去的,但是這些人只和趙雲和雪雁有來往,和趙家並不相干,而且趙老太太一直未曾入葬,因此出殯前方送去。
八景鎮眾人都已聽說了牛氏和米氏之事,暗驚趙雲和雪雁的手段態度,都不敢怠慢。
因趙雲做官之故,聞得他丁憂回鄉,京城各處故交或是親至,或是打發人送奠儀,趙老太太的喪禮辦得極盡熱鬧,竟是八景鎮首屈一指,雪雁也忙著招呼眾家女眷,秀妻、唐太太、唐昕並小紅司棋玉釧兒等人都到了,忠順王府和寧安郡王府都打發人送了奠儀,於連生多年不見妹妹和外甥,親自坐著大轎子過來,眾人忙將其請進。
趙雲迎上來,道:「大舅哥怎麼有空親自過來?」
於連生目光流轉,往趙老爺子等人面上一掠而過,然後道:「你們回來,因守孝之故,也不能進京相見,我若不來,豈不是得等到你們出孝方能相見?你們不必拘束,我先到老太太靈前一奠,再見見妹妹和外甥外甥女。」
眾人聽了,無有不從。
於連生設了路祭,雪雁聞得於連生親自過來,也不及過來,直到靈柩入土,各自回家,方請他到自己家中,兄妹相見,自不免喜極而泣。
趙麒和好兒聽雪雁耳提面命多年,都睜大眼望著於連生,然後上來磕頭拜見,於連生只比雪雁大一歲,隨著長乾帝多年,越發顯得眉清目秀,風采逼人。
於連生一手拉著趙麒,一手拉著好兒,左顧右看,覺得好似觀音跟前的金童玉女,疼愛不已,讚嘆之語尚未開口,便有趙老爺子打發人來請他們過去,說請於連生作證,將趙老太太留下的梯己分給一乾兒孫。
第一百零七章 急流勇退為子讓路
聞得趙老爺子做主分趙老太太的梯己,於連生倒罷了,雪雁卻十分詫異,問來送信的婆子道:「是叫我和大哥哥都去,還是只叫大哥哥一個人?」
她是孫媳婦,按理說分家時,她是不能在場的。
來人臉上一紅,忙道:「老爺子是請於總管過去,並沒有請大奶奶。」
雪雁倒也明白,不管怎麼說,她是女眷,是不能出面的,隨即擺擺手,道:「你先走一步,於總管隨後便到。」
婆子答應一聲去了。
於連生側頭看著雪雁,卻聽雪雁咕噥一聲,道:「這可奇了,我只道老太太的梯己早已留給三房了,原本想著嬸娘和鋒兒媳婦貪心不足,得了老太太的梯己又來向我索取喪葬用費,沒想到竟然擱置了快一年都沒動,老爺子還要分給我們。」
顯然她也有料不到的時候,不過想想便即瞭然。趙雲如今身份不同,乃是趙家身份最高之人,趙老爺子偏心多年,這會子看著他們大房已然凌駕於三房之上,自然改變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