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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雪雁道:「哥哥自己拿主意,哥哥怎麼做,我就怎麼聽著。」
於連生笑道:「我就知道妹妹必然是贊同我的,知道我的心,咱們都是從一無所有到了這樣的地步,一路走來,何止步步荊棘?萬不能因為他們毀了前程。」他若是心慈手軟就沒有今日的地位,不想家人打攪,必須以絕後患。
雪雁點頭稱是,笑道:「不管別人怎麼說哥哥,在我心裡,哥哥是極好的。」
兄妹兩個正說得熱鬧,香桃進來道:「奶奶,舅老爺,已經擺飯了。」
雪雁聽了,忙向於連生道:「咱們先用飯罷,白日裡大魚大肉地吃著,到底膩得慌,晚上吃得清淡些,脾胃也輕快些。」
說著,又叫人給趙雲送晚飯過去,不過是清粥饅頭小菜,吩咐小廝道:「往那裡送鋪蓋時也送了火爐,還有一些用具,若是到那裡這飯菜涼了,你們就用火爐熱一熱再請大爺吃,這會子入秋了,凡事小心些。」
小廝答應了一聲,自去料理。
於連生笑道:「妹婿當真住在墓前不成?雖說丁憂清苦,可是正經如此守孝的有幾個?」
雪雁道:「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
於連生一笑,卻明白趙雲的脾氣,他雖是承重孫,但是和趙老太太情分極薄,若不是為了日後,他也學別人在家守孝了,不過這樣也好,對他的仕途,對趙麒的前程都大有好處。
他在雪雁家裡住了一日,次日便要離開。
給於連生的禮物早在回來後送殯前就收拾好了,連帶送給京城各處的,雪雁忙叫人駕了一輛大車,又將單子都交給於連生,道:「除了給哥哥的東西,還有給忠順王府、寧安郡主府、周家、桑家並各處的禮物,我們家有孝,不好登門拜訪送禮,就請哥哥代勞罷。」
趙麒讀書天資極高,僅次於周玄而已,既然要科舉晉身,這些人家都不能怠慢了。除此之外,雪雁還捎了胡雍的書信到胡家,也有送給張惠的禮物,周家也有書信,但因周家之仆進京時就直接去周家了,所以不必雪雁送去。
於連生接過清單看了一回,道:「給我的還有自鳴鐘?這樣的東西你留著罷。」
雪雁笑道:「在西海沿子最不缺的便是這些,自鳴鐘雖貴,卻是西洋人帶過來的,我用幾匹綢緞幾盒茶葉換來的,並沒有花錢。我給哥哥預備的都是西海沿子西洋人常帶來的東西,在船上,我又用他們的衣料給哥哥做了幾身衣裳,哥哥能著穿罷。」
於連生聽了,點頭道:「倒也有理,正好,前兒老爺跟前的一座自鳴鐘被老爺不小心弄壞了,鳥兒也不叫了,下面還沒修好,這個我帶過去孝敬老爺。」
雪雁笑道:「既給了哥哥,就由哥哥做主。」
於連生哈哈一笑,將單子收入袖中,忽道:「你們家裡這幾年的收成和租金除了頭兩年讓薛家帶給你們,剩下的都在我那裡,眼下你們家裡事多,等過些日子再送過來。」
說完,逕自坐轎離去。
他走後,雪雁便收拾昨日趙家老宅分的東西,清點時暗暗咋舌不已,單是老太太便有這麼些,只怕老爺子手裡的東西更多,難怪當年趙雲說自己對老宅心灰意冷,想必是知道其中的藏掖,想罷,遂將之和趙雲之母的嫁妝放在一起。韓氏是韓青山之女,娘家饒富,嫁妝也十分豐厚,留了不少東西給趙雲,但是多年來已經用了七七八八,但是首飾卻都沒動過,仍舊收著。
李媽媽嘆道:「虧得大爺做了官,不然咱們除了祖宅一點子都得不到。」
雪雁抿嘴一笑,道:「老爺子如今反悔了,分得也公道,咱們就受著,何必再說這些,叫人聽了倒不好。」
李媽媽聽了,忙住嘴不言。
雪雁回頭吩咐香桃道:「將往年收著的冬衣揀素色的拿出來曬曬,皮子也拿出來曬,在西海沿子住了幾年,竟沒再穿過,我雖然生了一兒一女,身量卻沒大變,舊衣服都能穿,不必再做,在船上給麒兒和好兒做的幾套冬衣也拿出來曬一曬,比薰香強。」
香桃笑道:「咱們家的衣裳哪一年不拿出來曬?都好好地收在樟木箱子裡呢,我正打算等老太太的喪事辦完了,該曬的曬,該做的做,再過一二個月便入冬了。」
雪雁忍不住道:「收拾好了,來我這裡拿幾匹料子,上上下下各做兩套冬衣。」
香桃笑著答應了,感恩戴德不已。
卻說於連生回到自己家裡,他現今雖然越發有權有勢,但因孤身一人,仍舊住在南華留給雪雁的宅子裡,彼時宅子裡熱鬧非凡,父母兄弟等人正在廳中大吃大喝。
見到於連生回來,一干人等忙站起身,抹了抹嘴,於大哥諂媚道:「兄弟,你回來了?」
於連生冷冷地甩開衣袖,道:「別碰我!」
於大哥連忙收回手,訕訕一笑,道:「兄弟,你是我的親兄弟,咱們兄弟不好好親香親香,這麼生分做什麼?」
於父大馬金刀地坐在上手,摸了摸花白的鬍子,對於連生吹鬍子瞪眼道:「正是,難道你如今有權有勢了,就不把父母兄弟當親人了不成?就是出去說,也沒有這個理兒。」
於連生嘴角掠過一絲嘲諷,冷笑道:「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才能讓父母兄弟心滿意足?」
於父清了清嗓子,道:「你大哥二哥和你四弟一家都有好幾個兒子,個個聰明伶俐,最大的已經二十歲了,也該娶妻生子了,你給你大侄子挑一門好親事罷,聽說有不少人富貴人家都爭著搶著將女兒許配給你,你不要,讓給你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