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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唯一的有優點大概就是他凡事講究體面,講究名聲,不會做出仗勢欺人草菅人命強要丫頭做妾的事兒,光是這一點,就勝過賈赦許多了,誰讓賈赦為了幾把扇子弄死人命呢!縱然不是賈赦親手做的,但是上行下效,官官相護,到底是他貪慾作祟。
雪雁之所以出的這個法子,就是因為賈政講究名聲和體面的緣故,若賈蘭依照此法施行,倒是有極大的可能擺脫家塾的不良風氣。
當然,雪雁也不認為一定能達到目的。
李紈和黛玉若有所思,半日李紈問道:「若是兩樣都沒有結論呢?」
雪雁攤開雙手,道:「若是二老爺不顧蘭哥兒的前程,咱們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她倒希望賈蘭能到外面去上學,見識見識外面和府里與眾不同的風景,聽聽榮國府在外面的名聲如何又臭又爛,心胸放得豁達了,或許將來不會對於巧姐之事袖手旁觀。
很多人都說賈蘭是狠舅奸兄中的奸兄,其實雪雁是不太認同的,前面雖然那麼想過一回,但是真正熟悉了李紈母子兩個,也就改變了想法,李紈吝嗇是真,就這麼一個兒子,又不像鳳姐管家財源廣進,能不為自己兒子攢錢好打點以後?就好比判詞所云,她最後被封為誥命,穿了鳳冠霞帔,可惜的是兒子死得早,所以白白辜負當初的一腔心思。
賈蘭取了個名字叫蘭,蘭花乃是高潔之物,未嘗沒有品性之讚譽,倒是寧國府里賈蓉賈薔也稱得上是巧姐的哥哥。原著里沒說賈蘭是鳳姐的親侄兒,也沒提過他們的矛盾,李紈雖然借著平兒說過鳳姐一頓,不過含酸而已,稱不上大恩怨,但是原著里卻提過賈蓉才是鳳姐的親侄兒,經歷過尤二姐尤三姐的事情,鳳姐大鬧寧國府,賈珍尤氏和賈蓉就真的一點不恨風機誒?而且賈蓉那樣的品性,黑心爛腸子的,在鳳姐跟前吃了虧能不報復在巧姐頭上?
所以,雪雁更傾向於李紈也許會袖手旁觀,但是賈蘭絕不是狠舅奸兄中的奸兄。
李紈哪知雪雁想到了這些事情,她聽了雪雁的話,想了半日,雖然有些忐忑,但還是開口道:「為了蘭兒,我少不得搏一搏了。」
言下之意是打算用雪雁說的方法了。
黛玉聽了這話,道:「大嫂子不妨緩一緩,娘娘省親過後再說不遲。」
李紈點頭道:「妹妹放心,在這時候我自然不會叫蘭哥兒沒眼色地去打擾老爺,等出了正月再說,到那時府里大事忙完了,老爺也清閒了。」
轉眼間就到了上元節,府里自從正月初八起就開始肅穆莊嚴起來,上頭早有吩咐,不許任何人亂跑亂走,好容易到了上元節這一日,因黛玉不是賈家的人,不必和三春一樣跟著賈母邢王夫人並鳳姐等人在外面等候迎接,而是在自己房裡看書,雖然不用去等候,但是衣裳首飾都穿戴齊整了,以防元春召見。
雪雁笑道:「這樣冷的天,姑娘若在外面等上半日豈不是凍壞了?咱們如此倒自在。」
黛玉聽了亦是一笑。
她原就不甚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沒有賈府中人的與有榮焉。
一時薛姨媽和寶釵過來,黛玉只得起身讓座倒茶。
雪雁趁著倒茶時細細打量了幾眼,見薛姨媽和寶釵打扮得與平日不同,臉上也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隱約帶了一點兒興奮,但是寶釵和黛玉相比,仍是不顯奢華,一個樸素中帶著鮮艷嫵媚,一個鮮艷中透著風流裊娜,端的是姣花軟玉,無人能比。
是了,賈母疼黛玉,王夫人重寶釵,今天必然會讓元春見見這姐妹兩個的。
外面樂聲大響,薛姨媽猛地坐直身子,道:「娘娘已經駕臨了!」
黛玉聽了抿嘴一笑。
雪雁道:「娘娘駕臨,得先去省親別墅,進了行宮,用茶更衣,方能到老太太正室這裡。」
黛玉嗔道:「就你明白!」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賈母院中熱鬧了起來,但是外面一聲嘈雜之音都聽不到,又過半日,雪雁等得已有些不耐煩了,方有人來宣薛姨媽、寶釵和黛玉去拜見貴妃娘娘。
黛玉站著聽完,少不得整了整妝容,扶著雪雁的手,隨著薛姨媽母女過去。
第二十九章 巧反擊容嬤嬤開口
為了元春省親這一日,賈母的正房正院特特收拾了一番,內外一片奢華風流氣象,其珠寶之輝,琉璃之明,花蕊之香,雪雁縱讀得一肚詩書,亦難以形容得盡。
雪雁送黛玉到上房門口簾外,便與鶯兒退了下去,同琥珀等人一處靜候。
除了鴛鴦、金釧、金寶並平兒等人在內伺候外,只有三春之婢在此處,都不敢高聲說話,唯有入畫年紀小,悄聲道:「你沒跟著林姑娘在外面看著那場面,哎喲喲,真真是說不出的尊貴!宮娥彩嬪太監總得有好幾百人,一隊隊的執事,一列列的燈籠,一行行的彩樂,竟是一眼望不到頭,怪道都說咱們娘娘天生的大福,可不應在這裡了!」
雪雁確實不曾出門,未敢胡亂張望,便悄然問道:「果然?」
入畫拉著她坐下,笑道:「我還能哄你不成?里里外外稱得上是人山人海了。你說,這一個娘娘省親就是幾百個人跟著,宮裡得有多少人才夠使喚?」
雪雁想起於連生,他進宮將近一年了,也不知是否在省親隊伍之列。
正想著,忽有丫頭引著跟隨元春進宮的丫鬟抱琴過來,眾人忙迎上去問好,尤其是司棋侍書入畫三人,年紀雖同抱琴相差極多,名字卻是當日賈母所取,故極新雅,又覺親密,琴棋書畫四婢也算今日齊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