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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母道:「今兒老太太叫你做什麼?我可不信無緣無故地叫你來。」
雪雁不欲多說,道:「只是為了鋒兄弟讀書一事。」
豆母瞭然,道:「是了,咱們家年輕一輩也就鋒兄弟一個秀才,族裡自然寄託了極大的心血,盼著他能一舉高中。我們現今也在攢錢,將來送豆子去上學。」
雪雁笑道:「豆子伶俐得很,將來讀書,定然能金榜題名。」
豆母一聽,心裡歡喜非常,道:「那就承你吉言了。到時候我們豆子有什麼不懂的去你們家裡請教雲兄弟,你們可不許拒之門外。」
雪雁抿嘴道:「都是一家人,怎會拒之門外?就是鋒兄弟請教,我也沒見從翔說不教他,去年年初我還沒進門時,就聽說從翔將考舉人一應該避諱的事情都一一告訴他了,只是今年家裡忙著上頭的大事,行事未免有些不周全,惹得老爺子老太太有所不滿。」
豆母笑道:「八月考試,如今便急著詢問,也太心急了些。」
雪雁道:「秋闈春闈三年一次,每逢子午卯酉年開考,今年因去年國喪,方推遲一年,改為恩科,人都說一舉成名天下知,提前半年預備不算早了。」
豆母卻道:「從前雲兄弟中舉時,也沒見這樣繁瑣。」
雪雁聞言一笑,進門一年,她了解到趙雲才氣極高,當年十八歲一舉高中,趙鋒已參加過一回鄉試卻落第了,哪能和趙雲相提並論,而且趙雲拜了一個極有名的先生寧先生,霍秀亦是其門下學生,趙老爺子幾次三番登門請求寧先生都沒有收下趙鋒。
說到寧先生,雪雁一笑,這是一位真正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主兒,自己進門一年了,也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寧夫人也回南方省親沒有回來,故未曾拜見過。
喝了一口茶,衝去嘴內的甜膩,雪雁道:「總得謹慎些才好。」
豆母道:「你們沒有答應老爺子老太太的吩咐,老爺子和老太太恐怕會對你們有所不滿罷?如今都盼著鋒兄弟高中,難免疏忽了別人。」
雪雁輕笑道:「總不能誤了上頭的大事。」
豆母一怔,點了點頭,話題一轉,道:「有一件事,你聽說了沒有?我本想著今兒去找你的,可巧見到你來這邊,便請你進來,也是要告訴你。」
雪雁問是何事,豆母道:「咱們好了一年,我也知道,你聽說過雲兄弟先前有一門親事。」
雪雁詫異道:「在成親之前我便已經知道了,嫂子怎麼忽然提起此事了?」
豆母眼裡閃過一絲諷刺,道:「聽說他們家在外面過得不大如意,近日要搬回咱們鎮上呢,昨兒打發人來收拾舊宅,到時候免不得一些閒言碎語出來,你先心裡有個底兒。」
雪雁笑道:「鎮上又不止咱們一家,他們回來不回來,與咱們何干,嫂子不必管。」
豆母見她神情坦蕩,微微放下心來,笑道:「你是有個本事的人,倒白擔心了。」
雪雁忽而問道:「雖說從翔毀了容,不能出仕,可是也還是有前程有本事的人,怎麼那家就悔婚了呢?難道他們家門第竟高得很?」
雪雁知道趙雲定親退親一事,卻不知道是哪家哪戶,當初發生了什麼事情。
豆母奇道:「雲兄弟沒跟你說過?」
雪雁笑道:「不是什麼好事,我也不想揭了當年的瘡疤,便沒細問。」
豆母笑嘆了一回,道:「你倒體貼他。也罷,我跟你說說,你知道就是了。說來,這付家和咱們趙家門第仿佛,誰也不比誰高,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付家老爺付泉當年未必不是看在雲兄弟這位少年舉人也會早早金榜題名的緣故上才結的親。只是後來雲兄弟臉上傷了,那一年付老爺的大女婿程魁卻考中了二甲進士最後一名,因此付家便自覺高人一等,又想著雲兄弟絕了前程,可巧程進士的同科有人看中了付家二小姐,付家便退了這門親事。」
雪雁聽到這裡,眉頭微蹙,道:「付家二小姐當即就願意了?」
豆母冷笑道:「有什麼不願意?那個同科可是高中二甲第三十名,家裡又頗有幾個錢,打點之後便是七品的知縣,付家二小姐豈能不願意?」
雪雁道:「也就是說,付家二小姐攀了高枝兒。」
豆母點頭道:「可不是,若是他們老老實實退親也罷了,偏壞雲兄弟的名聲,這就讓人不齒了。也是報應,付家跟著二女婿外放,聽說牽扯到了什麼案子裡,被上頭參奏一本,免了官職,付家只得搬回八景鎮。」
雪雁笑道:「付家回來,想必付家二小姐是回不來的。」
豆母卻搖頭道:「一同回來了。」
雪雁聞言一怔,道:「怎麼跟著娘家一起回來了?天底下可沒這個理兒。」
豆母道:「不是沒這麼個理兒,被休了,自然只能回娘家。」
雪雁吃了一驚,問道:「好端端地怎麼被休了?」
豆母想了想打聽來的消息,道:「我也不知道,只隱約聽說二女婿這官兒被免,就是因為付家二小姐拿著他的帖子做了什麼事,包庇了什麼官司,還說放了什麼印子錢,又有說她兄弟倚仗權勢欺男霸女等等,因此二女婿一家大怒,立時寫了一封休書。」
聽到這裡,雪雁便不再言語,心裡卻想著豆母提醒自己的用意。
似付家這樣的人家,雪雁不是沒見過,但是豆母既然鄭重其事地告訴自己,想來付家回來一事另外打了主意,因此別過豆母后,雪雁立時便叫兩個婆子去打聽付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