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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趙雲搬進京城之後,他便無從請教功課,但是他一心讀書,便去族中請教,別人雖好,終究不及趙雲那樣教導得事無巨細,趙暉總覺得族中一些讀書人並不用心,反而藏私,他娘正攢錢,說明年送他去私塾讀書,沒想到趙雲竟會資助他們讀書。
趙雲按著雪雁說的一一道盡,末了對趙暉道:「我們不在老宅里,你和大嫂子可得替我們看好了,別叫人隨便作踐了宅子。」
趙暉站起身,鄭重行禮,道:「叔叔放心。」
趙雲抬手示意他起來,轉頭看著趙老族長道:「到時銀子交給族裡,請族長務必用在這些學子身上,早日給他們請先生,他們也好早一日用功。」
趙老族長笑道:「不知你看中了哪一位做先生?」
趙雲道:「咱們家雖非窮鄉僻壤,到底只是鄉鎮,比不得京城和縣城,別說進士,就是舉人,咱們輕易也請不到,不如就請一個秀才做先生罷,我長年累月不在家中,鎮上有幾位先生我也不知道,因此得族長物色相邀。」
趙老族長眉頭一皺,雖說鎮上有幾位秀才,但是都一心苦讀意欲中舉,未必有合適的。
江財主忽道:「我們家倒請了一個秀才教導淼兒讀書,淼兒也是趙老爺的弟子,暉哥兒是他的同窗,往日交情頗好,不如請我們家這個先生來教導學生罷,不必趙老爺再破費,我們家雖不濟,卻也不難於此,略進一點綿薄之力,還請各位千萬別嫌棄。」
趙老族長聞言大喜,省下請先生的錢,又能給學生們多買些紙筆了。
趙雲知道江財主有心與自己交好,橫豎江家為人家風都不錯,且江淼又是自己的學生,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江老爺和府上的先生了。」
江財主笑稱不敢。
擬定此事後,眾人不覺開懷大飲,晚間醉醺醺地陸續告辭。
趙老爺子和老趙太太留下來意欲住一晚,雪雁出去打發人收拾房間,等到房中無人後,趙老太太便開口斥責趙雲道:「你們這樣大的主意,怎麼不跟你們爺爺商議再說?給鋒兒打點捨不得,倒想著外人。雖說你們心善,但是一年二百兩,十年二千兩,你哪來那麼多的銀子?又不是為官做宰的有俸祿。」
趙雲淡淡一笑,道:「老爺子和老太太坐鎮家中,家中不難於此,我們何必多此一舉?」
趙老爺子聽了這話,嘆了一口氣,趙老太太正要開口駁斥,卻見雪雁搖搖進來,扶了扶鬢邊的花簪,道:「天晚了,老爺子和老太太並三叔三嬸先去歇歇腳罷。」
見到雪雁眉梢眼角似笑非笑,一身氣勢罕有人及,趙老太太只得掩住滿腹言語。
雪雁沒有給他們開口說話的餘地,晚間時時刻刻殷勤在跟前服侍,只攆趙雲去帶麒哥兒,次日等他們用過早飯便叫人備車送他們回去,趙老族長昨日酒水吃多了,未曾留心,待得聽說趙老爺子一家留了一晚,頓時覺得不妙,見到趙老爺子等人回來方放下心來,暗暗決定得都看著他們一些,免得得罪了趙雲夫婦兩個,族中學子失去這一年二百兩的紙筆錢。
又過了一日,雪雁方坐車去周家,因周鴻平叛有功,已經晉升為二品忠勇將軍,雖然西寧王府今日抄家封府,京城中為之風聲鶴唳,但是前往周家道喜之人正如趙雲所言絡繹不絕,忙得周夫人和黛玉周灩姑嫂兩個腳不沾地。
雪雁見狀,便沒有提來意,只向周夫人和黛玉道賀。
周夫人看到她,笑道:「你怎麼沒帶麒哥兒來?」
今日來客多是周家世交親友,也知道趙雲在平安州平叛立下不少功勞,因此對雪雁倒也和顏悅色,聞得周夫人問起麒哥兒,不妨有幾個想起於連生對待這個外甥真是如掌中寶眼中珠,不約而同地看向雪雁,也都笑問怎麼沒帶過來見見。
因周夫人早先透露風聲要為次子擇親,各家來道賀時,都帶了男女孩子過來,免得年輕姑娘們害臊,頗有幾個四五六七歲的男女孩子在座。
雪雁忙道:「我們大爺回來,我便將麒哥兒放在家裡陪大爺,父子兩個親香些。」
周夫人聽了笑道:「你說的不錯,該讓他們父子多相處些,鴻哥兒如今瘦了好些,也黑了,還受了不少傷,你們大爺大約也是如此,竟是該多歇歇才是。」
雪雁點頭稱是,抬頭看到黛玉眼圈微紅,想來見到周鴻之傷,很是哭了一場。
黛玉確實難過非常,見到周鴻的傷,雖然已經痊癒了,身上卻留了不少疤,一看便知,這些日子以來她本就提心弔膽,頭一日晚上見到時便抽抽噎噎地哭了半夜,慌得周鴻好容易才哄好,如今每逢別人提起,都要傷心半日。
周鴻和趙雲雖然都受了傷,但是同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相比,他們活著回來,又立了功,比那些將士們強了十倍,黛玉和雪雁都知道這個道理,反不在意兩人功勞如何,只暗暗慶幸兩人平安回來,決定選個好日子去廟裡還願。
入席前,各人到退居之所更衣梳洗,周夫人叫周灩帶姐妹們先過去,而後自己為諸位誥命夫人引路,黛玉則走到雪雁這裡,見她已經換過衣裳了,正在梳妝,道:「今兒人多,有什麼話等傍晚人散了你留下咱們再說。」
雪雁起身笑道:「咱們的事情不急,不過恐怕周將軍沒幾日就要離京去西海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