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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大媳婦正要出門進府,見到她過來,忙道:「你來得巧,我說將你小花枝巷子裡的租金給你送去呢!」說著命小丫頭取了一包銀子出來遞給她,正是六十兩。前些日子雪雁一直不在府中,在外面見了自己又沒帶銀子,故拿了租金後賴大媳婦到此時才得以給她。
雪雁入手就知分量,謝過賴大媳婦,又道:「今兒來,還有一件事求乾娘呢。」
賴大媳婦問是何事,雪雁笑道:「就是我姐姐留給我的那座宅子,在左都御史宅邸的隔壁,家具齊全,現今空著不住,我想著賃出去,一年多幾兩銀子的進項。乾娘知道我一個女孩兒家不好出面,故托乾娘周旋一二。」
南華送殯之際,賴大媳婦奉賈母之命親自過去送奠儀,事後又幫襯雪雁料理雜務,因而知道那所宅子的情況,聽了雪雁這話,不禁拍手道:「那可是一處好宅子。」
賴大媳婦打聽過,那處宅子原是戴權的,才買了沒兩個月,許多人都想賃下來,戴權身在宮中,自家妻子和繼子都有大宅子住,自然不在意這小宅子,素來都是賃出去的,偏後來皇太后命他給南華購置房舍,少時不得,便將這所宅子收拾出來給了南華姐妹。
賴嬤嬤看著雪雁,點頭贊道:「賃出去倒好,橫豎你如今並不住在外面,白放著生灰塵不說,沒有人氣便顯得落敗了。你這宅子著實是好,左鄰右舍都是達官顯貴之家,比你在小花枝巷子裡的房子金貴十倍,一年的租金,少說有這個數兒。」說著對雪雁比了三根手指。
雪雁吃了一驚,道:「三百兩一年?未免太貴了些。」她原先覺得能賃出二百兩銀子就已經很貴了,沒想到賴嬤嬤說的還要多一百兩。
賴嬤嬤卻笑道:「傻孩子,你知道什麼?想賃這宅子的人都奔著附近的達官顯貴之家來的,若能攀上其中一家,哪怕是牽馬托鐙,飛黃騰達也指日可待。」
雪雁笑道:「我知曉其中的道理,只是沒想到竟能賃這麼多錢。」
心中略一盤算,小花枝巷子賃了六十兩,加上這座宅子三百兩,那就是三百六十兩,一年不必費心就有這麼高的進項,恐怕府里姑娘們知道都羨慕得不得了,她們除了定例的衣裳首飾月錢外,一無所得,除非得到當家主母或者長輩的青睞,有額外的衣裳首飾。
賴嬤嬤聞言道:「你還缺錢不成?」
雪雁笑道:「我倒是不缺錢,這些年得的都攢下來了,只是誰嫌銀子臭呢?」
賴嬤嬤忍不住笑了,道:「也是。」
賴大媳婦聽著,等賴嬤嬤說完,方問道:「雪雁,你果然要賃出去?若要賃出去,早些將鑰匙給我,我打發管家去給你料理,那宅子好,不幾日就有消息了。」
雪雁忙摘了一串鑰匙遞給她,又說明這把是大門的,那把是正堂正廳的等等。
賴大媳婦收了,自打發管家去給她料理。
等賴大媳婦走後,賴嬤嬤方關切地看著雪雁,道:「你姐姐的事兒,你別多想了,踏踏實實地跟著林姑娘,將來的前程少不了你的。」
說到這裡,賴嬤嬤心裡暗暗有些可惜,眼看著雪雁又多了一依靠,誰承想這麼快就沒了,俗話說人走茶涼,縱然雪雁在聖人跟前掛名,可到底不如她姐姐在世時的好。不過雪雁也不是沒有好處,不說南華留下來的房子和許多東西,就是南華雖然去了,雪雁得不到什麼榮華富貴,但是略有些見識的人家也不會欺負了她。
雪雁眼圈兒一紅,輕聲道:「我原沒想過依靠我姐姐要什麼榮華富貴,只是剛認了她就陰陽相隔,瞧著她留給我的東西,難免有些傷心罷了。」
賴嬤嬤聽她如此言語,點了點頭,倒有些讚嘆她不好高騖遠的性兒,一時無話可以安慰,道:「也不知道你們主僕兩個怎麼了,林姑娘公公出了事兒,你好容易認個姐姐偏又沒了。正經過些日子,去廟裡上幾炷清香拜拜才好。」
提到周家,雪雁忙問道:「我忙著我姐姐的事兒,不知周大人的案子如何了?」
賴嬤嬤說道:「不過還是那麼著,收押在大獄裡頭,聽說派去查案的人還沒回來呢,你們倒是不必擔憂,現今外頭有周夫人張羅,比你們閨閣女孩兒做事強。」
雪雁嘆氣不語。
別過賴家,走進後門時,可巧遇到王忠向她招手,便走過去問道:「王叔有什麼事兒?」
王忠站在門裡一角,叫人遠遠避開看著,卻聽不到他們說話,方開口道:「最近得了不少消息,你想先知道哪一個?」
雪雁笑道:「王叔糊塗了,除了姑爺家的無大事。」
王忠聽了微微一笑,將近日打探的消息全告訴了她,。他曾是林如海的貼身長隨,經歷的事務極多,非常人可比,乃是林如海擔憂愛女,他不忍離開故主,又有妻子仍在黛玉身邊當差,方到榮國府里當了一個小小的守門人,但他知道該打探什麼消息。
自從周元下獄後,緊接著好幾家被牽扯其中,亦被收押候審,說是被周元連累,實則他們都是朝廷中極要緊的官員,有的和周元並無往來,不過卻都是當今的心腹,職缺極要緊,更有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他們一入獄,職缺便空了出來,上皇已經命自己的心腹之臣暫且接管他們的職缺公務,因他們尚未定罪,還沒有削去職務,上皇心腹不能正式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