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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鵑見她執意過去,也只好緊緊跟在後面。
「姑娘,這裡濕氣重,快些回去吧。
「黛玉不理會她,只往前走。
走到那團影子面前,發現那地上的像是只小鳥。
她蹲下來,左看看右看看,見這小鳥還有氣息,便問道:「紫鵑,你可知道這是什麼鳥?」
紫鵑看了一會兒,回道:「像是只鴿子,傷了翅膀,也不知道救的活救不活。
「黛玉將手伸到那鴿子身上撫了撫,手下溫暖綿柔。
那鴿子從肚子裡發出「咕咕」
的聲音,小腦袋一偏,蹭上了黛玉的手心。
黛玉笑了起來,「這鴿子有點兒靈性,咱們且將它帶回去照料,能不能活過來就看它的造化了。」
紫鵑見她這樣喜歡,也就不再勸阻,幫著她一起將那只可憐的小鴿子帶了回去。
說來也巧,自從救了這鴿子回來,黛玉整天圍著它轉,一顆心全放在了它身上,心情倒寬快了許多,連帶著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
她將院門一關,不去管外面的事,帶著屋裡的人每天只琢磨著怎麼把這鳥養好。
這隻鴿子也像是真的有靈性,只吃黛玉餵它的米粒,那小腦袋只圍著黛玉的手蹭來蹭去。
不多日,這小鴿子竟也真的養好了翅膀,能在院子裡低低飛上幾圈。
「我看這鴿子跟姑娘還真是有緣,」
紫鵑見黛玉在廊下坐著看那鴿子撲騰,笑道:「還真給姑娘養好了。
只是這回它能飛了,咱們可得拿個鳥籠子把它籠起來養,免得哪天它飛出牆外了。」
黛玉回頭沖她說道:「這話你可是說錯了。」
紫鵑一臉疑惑地看著她,黛玉便衝著鴿子伸出手來,手上墊了塊絹子。
那鴿子撲騰撲騰飛到她身前,落到她手心上。
黛玉便指著鴿子的一隻腿,衝著紫鵑解釋道:「你瞧,它這隻腿上有紅印,定是以前常用作通信的信鴿。
不知遭遇了什麼意外,才落到咱們院子裡。
等它好全了,就讓它飛回到它主人那裡去吧。」
紫鵑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果然見到鴿子腿上有條細細的紅色印記。
但她心裡想著黛玉如此喜愛這鴿子,如果放了回去豈不是會傷心難過,便說道:「可都這麼久了,也不見有人找來。
又是咱們養好的,要不就留下來吧。
「黛玉輕輕一掂,那鴿子就飛了下去,到地上去找蟲子吃。
「算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她輕聲說道:「緣分盡了分開也好。」
又過了些日子,黛玉見這小鴿子越飛越高越飛越久,尋思著是該分別的日子了。
她便剪了條細細的絹帶,將它受傷的部分仔細纏了纏。
然後捧著它到了院子裡,將它放在啼邊,念了幾句誦福的經文,然後雙手一拋——那鴿子借著力展翅高飛起來,一下子就飛得比屋頂還高。
它圍著黛玉的屋子飛了幾圈,一直「咕咕」
地叫著。
直到黛玉沖它揮揮手,說道:「你且去吧。
「它才向上一竄,飛遠了。
沒兩日,一直風平浪靜的瀟湘館外面突然喧鬧起來。
黛玉正歪在榻上看書,聽見喧譁之聲,便讓雪雁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結果雪雁著急忙慌地回來,嘴上說著:「不好了不好了,是寶二爺非要過來,眾人攔他不住,在院外的石橋上嚷嚷著要跳湖呢!」
「都娶親了,這性子怎地一點兒沒改?」
黛玉嘆了口氣。
她已不願再見他,於情無用,於理不合。
可她在這裡一天,便有一天的隱患。
哪怕她早已閉門不出,也躲不過他強行來見。
「紫鵑,隨我去老太太那裡吧。」
她說著,又點了幾個小丫頭,讓她們收拾行裝。
她帶著紫鵑和嬤嬤從後門悄悄走了出去,到賈母那裡說想要去廟裡為大家祈福,順帶也修養心性。
賈母那屋子人正怕寶玉犯渾要壞了大事,本想著早些給黛玉說門親事,嫁出去了也就罷了。
可說親不比買菜,總得挑選一番。
賈府現在的光景不比以前,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時半會兒還真決定不了。
誰也沒想到寶玉成婚這才幾天,就憋不住要往瀟湘館裡去,任誰哄騙也不成。
今天也不知道是哪個下人沒看住,就讓他跑了出來,差點釀成大錯。
他們這一屋子的人正愁該怎麼辦,黛玉就自己來送枕頭了。
眾人一聽她的話,都向賈母誇讚林姑娘果然是個貼心人,難怪老祖宗疼愛。
黛玉心裡冷笑,將這些人都看在眼裡。
果然賈母只沉默了一會兒,便允了她,還特意叮囑說多帶些侍衛家丁嬤嬤丫鬟的,甚至還要再給她撥個大丫鬟。
黛玉謝著婉拒了,藉口要收拾行裝便甩著帕子請辭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她便坐上了去崇福寺的馬車。
天樞閣隱沒在宮牆外的樹林裡,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有兩閣。
八閣圍成一個正圓,中心正是養心殿。
每一屆天樞閣的閣主都是當朝皇帝直接任命,只服從他一人,只為他一人做事,專做那些不方便皇帝正面調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