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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掏出手機給施瓦茲發了一封郵件:「去做任務。」
施瓦茲都沒看自己的手機,站起身來行了個歪歪扭扭的軍禮:「好的老大。」
然後他對愛爾蘭揮手:「等我做完任務再來看你哦!」
愛爾蘭假裝自己聽不見他的話。
施瓦茲毫不在意,腳步輕快地走了,很難想像他這樣一個快一米九的男人能走出這種蹦蹦跳跳的效果。
病房裡一下子沉寂下來,過了一會兒,愛爾蘭才開口:「你從哪裡找來的這麼一個混蛋?」
「你不是知道嗎,」琴酒說,「德國分部的廢墟里。」
「他一點也不像德國人。」愛爾蘭咬牙切齒地說。
「不要刻板印象。」琴酒說,「你也不像愛爾蘭人。」
「那只是我的代號!」愛爾蘭用一種「你也傻了?」的眼神看他,「我不是愛爾蘭人!」
琴酒漫不經心地點頭,他當然不知道愛爾蘭是哪裡人,他們之前又不熟,他走到施瓦茲剛才坐的地方,有點嫌棄地把椅子往後踢了一點,坐下了。
「等你的傷好了,去接手基爾管理的靶場,她有別的任務。」琴酒換上說正事的口吻——雖然也沒有很大的區別。
愛爾蘭的神情也收斂起來,他眼神有點複雜地看了琴酒一會兒,點了下頭:「好。」
「等你去了,快一點熟悉那裡的環境,」琴酒說,「最好做些改動,但是不要讓人發覺。」
愛爾蘭一怔:「基爾有問題?」
「不,不是她,」琴酒露出一絲笑意,「這個靶場一開始是波本建的。」
愛爾蘭想了想:「你……要和朗姆開戰了?」
從這裡真能看出來波本受到的信任程度,琴酒忍不住想,如果他要搞事真的很方便,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一下世界意識。
「和朗姆無關,只是波本。」琴酒帶著三分暗示說,他並不打算直接把波本是老鼠的事情告訴愛爾蘭,讓他有個猜測就行。
果然愛爾蘭沉思著點了頭,然後他看向琴酒,以稍帶著猶豫的語氣說道:「昨天你去見boss了?」
琴酒點頭。
愛爾蘭沒有追問boss和琴酒說了什麼,他總歸不會認為那是什麼好話,所以隨後他的語氣更猶豫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救下我。」
琴酒理所應當地回答:「我要你做的事就是原因。」
因為愛爾蘭是一個有用的人,所以他有活下來的資格,對於琴酒來說事情一向是這麼簡單的。
愛爾蘭低下頭:「對你……對那位先生那樣的人來說……沒有用處了,就意味著會被拋棄嗎?」
如果施瓦茲,或者任何一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在這裡應該都能很輕易地看出他想起了皮斯科,遺憾的是琴酒連皮斯科是誰都得靠別人提醒才能想起來,所以他繼續以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沒有用處的刀自己就會折斷,不需要等到被拋棄的那一天。」
是的,很多憎恨琴酒的人曾經詛咒他像他們一樣被拋棄,被斬斷,也有人擔憂過他的未來(與成千上萬的前者不同,後者的人數大概是1),當然,也有不少人覺得他會在失去戰鬥力之前就成為像朗姆那樣隱於幕後的執棋者,沒有人知道琴酒給自己設想的結局比那要乾脆得多,他不會活到被拋棄或者組織倒下的那一天,他一定會在那之前就死去。
琴酒不是不會做幕後,他做得到,而且能做得很好,他就只是不喜歡,朗姆也許能從中獲得樂趣,但對琴酒來說,唯一的樂趣只有血與火。
當然,琴酒很清楚,人的狀態是會隨著年齡而變化的,尤其對於他這樣將自己的身體作為武器的殺手,他不可能永遠保持著最強的狀態,而他的仇人(組織內外的)只會越來越多。
所以他一定會折損於一切之前,在他還來不及變得衰老,虛弱,遲鈍的時候,和他多出來的那段記憶里的自己不同,琴酒不會追逐死亡,但他也完全不會懼怕死亡。
當然在死之前最好能先把他的一個,兩個,三個……非常多個仇人(包括世界意識和大概是干不掉的系統)幹掉。
……還得保證組織不會在他死掉的下個月就崩潰。
——boss該不會也是這麼想的才頑強地活了一百多年吧?
琴酒努力地驅散自己腦子裡離譜的想法,把注意力拉回來,愛爾蘭正震驚地看向他,似乎是想辨認琴酒有沒有說謊,他當然看不出什麼(甚至看不出琴酒剛剛在走神),但如前所述,琴酒是個在誠信方面很受認可的人,所以什麼都沒看出來的愛爾蘭還是信了。
另一個人當然也信了。
貝爾摩德推開門,笑著說:「真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啊。」
她用笑容掩去了眼裡複雜的情緒。
「你怎麼來了?」琴酒皺眉。
「來看一下受傷的同事呀。」貝爾摩德笑著舉了舉手上的果籃——看起來比施瓦茲那個小上了一圈,但是同款。
說不定都是在醫院樓下買的。
「那你看吧,」琴酒起身,「我走了。」
「別這麼冷漠嘛,」貝爾摩德笑著說,「聽說你昨天去見boss了?」
琴酒甚至沒動腦子:「Schwarzbier告訴你的?」
「你應該不會責備他吧?」貝爾摩德狡猾地說,「畢竟你也沒說要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