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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馬文才,又不需要在觀鵲橋上相會。還是趁著花燈剛剛電量,觀鵲橋上的人群不是最高峰,趕緊從這個虐狗之地離開吧。
誰知道馬文才這次卻沒有聽出她的潛台詞,他將手裡的金票卷了卷,連帶二百兩黃金的本金,一起塞進了他送給邱玉嬋的那個荷包里,「全都是你的。」
「喂,」邱玉嬋震驚得瞪大了雙眼,「我可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馬文才不會以為她這是生氣了,所以才會把勝果交給她以做補償吧?
「我知道,」他又笑,笑容淹沒在昏暗的角度下,帶著邱玉嬋沒有看清楚的滿足和狡黠,「只是我想把這些給你而已。」
其實比起這些身外之物,他更希望她能把他收下。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是為時過早了。
所以馬文才只是在邱玉嬋無奈地準備把荷包里的金票還給他的時候,語出驚人道,「其實我騙了你。」
「什麼?」邱玉嬋果然被他驚得忘了動作。
「跟他們打賭,其實是並非我今日的安排。」
邱玉嬋當然知道,馬文才剛剛都跟她說過了,他之所以會參與這場賭局,只是恰好撞見他們要拿她的風月之事來打賭。
可是他拒絕她,卻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邱玉嬋原以為他之所以會用賭局的事情當做藉口,假裝自己今日的安排,是因為他不想再提起昨夜他為什麼要拒絕與她同游,所以才體貼地當做不知道。
誰知道現在,他竟然主動提起了這事兒?
「你知道嗎?」他的笑容愈發真誠,「在我們那裡,其實有一個習俗。」
「嗯?」
「七夕這天,如果信步走在街上,都能偶遇自己的……有緣之人,那就代表——他們之間確實是有緣有分。」
「文才兄,」邱玉嬋簡直哭笑不得,「你自己重複一遍這習俗給你自己聽,你覺得這像話嗎?」
什麼叫在七夕這天偶遇自己的有緣之人,就代表他們真的有緣?這是什麼古代版的純純的廢話文學啊?
馬文才但笑不語——原話當然不是這樣,有緣之人,其實應該是心儀之人才對。
他原想借著這番話向邱玉嬋表明自己的心意,可誰能想到話都到嘴邊了,最後還是露了怯?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他原以為這個世上應該沒有什麼東西自己不能面對的,沒有什麼事情是會讓自己感到恐懼的。
可是他現在才發現,他不能面對邱玉嬋可能會流露出厭惡之色的面孔,不能接受邱玉嬋可能的拒絕,恐懼於邱玉嬋可能會選擇的離開。
擔憂和恐懼擊碎了他的自信和驕傲,讓他不願退去,讓他裹足不前。
所以到了最後,他還是只能退半步道,「我們這樣,是不是就能算是有緣?」
邱玉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昨晚拒絕我,只是為了驗證,我們能不能在鵲橋會上遇見?」
「嗯。」不然他早就欣喜若狂。如何會讓邱玉嬋在這一日,被那些狂蜂浪蝶糾纏?
得到他肯定的回覆以後,邱玉嬋反而沒辦法產生那些遐思。
她無奈道,「文才兄,如果你拒絕我只是為了這個的話,這會兒怎麼又跟著我走到觀鵲橋這邊來了?你不是早就知道,那些姑娘們約了我在這裡見面嗎?」
如果只是想要追求自然,不應該在落松鎮的街道上隨便亂逛,以驗證他們是不是真的有緣嗎?
如果不信這一套,早就準備好要用自己一早就知道的消息「作弊」,那昨晚,他到底為什麼還要拒絕她呢?
他們一直待在一起,不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有緣嗎?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就是了。
七夕這一天,馬文才非要驗證自己是否跟她有緣。
所以,之前所謂的人生三大錯覺之一,是不是其實並非是她的錯覺呢?
馬文才他是不是也同她一樣,是喜歡著她的啊?
如果真是這樣,比賽之後,她就跟他告個白好啦!
——邱玉嬋沒有一點兒所謂的「女性一定要矜持」的包袱地想著。
與此同時,馬文才回應她的聲音響起,「本來確實是想要驗證一下的,看看在沒有約定的情況下,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足夠的緣分,能讓我們在茫茫人海之中相遇。
只是分開以後,就覺得這樣的想法沒有什麼意義了。沒有緣分又如何?我偏要先盡人事,再聽天命!」
盡人事若是有用,他也就不需要聽天命了。
盡人事若是無用,難道天命還能讓邱玉嬋喜歡上他嗎?
所以馬文才索性沒有離開,就一直等在織女像下。你看,現在他不就跟邱玉嬋「相遇」了嗎?
邱玉嬋就忍不住笑,明明說話的語氣那麼霸氣,怎麼台詞還是「先盡人事,再聽天命」?難道不應該是「只盡人事,不聽天命」嗎?
馬文才自然知道她是在笑什麼,他忍不住鼓了鼓臉——這原是邱玉嬋生氣時慣會做的動作。
若是以前,他自然會按照後一種的說法來說。
可是現在,他不是還沒抱得美人歸麼?說什麼也不能把老天爺給得罪死了。萬一呢?它就把邱玉嬋給他送到身邊來了。
「走吧。」邱玉嬋笑過以後突然道。
「去哪裡?」
「嗯……去買個匣子,把這些荷包裝起來。佩戴的話,我只要身上的這一個就足夠了。姑娘們的心意啊,就好好存放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