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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著倒還像是那麼回事兒了。」
「可是這也不對啊,」還是有學子提出異議,「如果真要是這樣,武師兄怎麼可能還會這麼地尊敬我們的山長大人?」
「還和梅師兄成了好朋友呢。」
——總不能是松落書院的院長夫人教的吧?
——若真是這樣,那位夫人應該會很仇視梅師兄才對,武師兄和他成了好朋友,那位夫人怎麼可能一點兒芥蒂也沒有?
——要只是死對頭也就算了,若武師兄尊重梅山長有其夫人的授意在,松落書院的那位院長的反應怎麼可能只是跳腳呢?
而且就沖他那嚴防死守的態度,感覺梅山長不像是他夫人的人,倒像是暗戀他夫人的人。
眾人吃瓜吃到最後,反而成了迷路在瓜田的猹,不知道他們真正該吃的那個瓜是哪一個了。
這支隊伍的最前方,邱玉嬋和馬文才同樣也在閒聊。不過他們聊的並非是兩位院長的桃色緋聞,而是被光明正大地排擠到了這支隊伍的最後方的那位松落書院的學子——楚峰青。
「松落書院這次來的那兩位學子,你都認識啊?」
「是啊,都是我的舊相識了。喏,眼下排在隊尾的那個,是平州太守的小兒子,名叫楚峰青。
從幼時第一次被我打敗開始,就特別煩人地纏上我了,說一定要贏我一次。他要是一直都不肯改變主意的話,我真不知道我這輩子,到底還能不能擁有徹底擺脫他的機會。」
邱玉嬋忍不住笑出聲來,文才兄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他這輩子都別想打敗他了嗎?
只是,「平洲太守的小兒子,來杭州的書院求學嗎?」
本地的學院,雖然並不只有本地的學子,但是最多的肯定都是來自當地的學生。
楚峰青此舉可不只是換了一個書院讀書這麼簡單,簡直就是放棄了無數將來可能屬於自己的人脈。
他父親是平洲太守沒錯,可是他要是沒有屬於自己的人脈,他日他父親退位,如今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人自然也會棄他而去。
邱玉嬋不信楚峰青身為一個世家子弟,會看不清這些門道。
那問題來了,這得是多大的仇怨吶,才能讓他放棄這些東西,選擇上松落書院來跟馬文才針鋒相對?
說到這裡,馬文才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笑得有些得意,還有些壞,「他自是不可能看不清這些東西的,只是去歲他在他們平洲的書院讀書,端午放假的時候卻不肯回家,偏偏要跑到杭州來跟我比馴馬。」
「然後呢?」雖然聽不出個中關聯,但是難得聽到文才兄同她分享自己的事情,邱玉嬋聽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然後?」馬文才勾起嘴角,「然後他就一不小心摔斷了腿,在家裡躺了小半年。後來他聽說我入了萬松書院,傷勢恢復以後,死活都要轉來我們杭州的書院跟我斗上一斗。」
「那那位平洲太守呢?他就這麼同意了?由著他兒子這麼胡來?」為了死對頭來異地求學,昔日經營的人脈如數放棄,斗輸了一無所有,斗贏了也沒有什麼好處。
那位平洲太守,竟然也不勸上一二嗎?
「嗯。」馬文才臉上的壞笑沒了,他語氣平靜、神色不明地說:「平洲太守出了名的寵兒子,別說是兒子了,他連比他小的弟弟都當兒子來寵著。」
馬文才也說不上來自己為面對楚峰青的時候,心裡究竟是什麼感受。
明明他樣樣都不如他,可是他爹從來都不會嫌他丟人。
他想爭,他就支持他;他失敗了,他就會安慰他說「人無完人」。
馬文才倒是並不如何嫉妒,只是覺得奇怪,這個世界上,原來竟然還存在著這樣的父親嗎?
***
他們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聊。
山上到山下的路程並不算短,道路的後半程,他們甚至還聽到了山長大人的八卦。
只是每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為了不讓人看笑話——特指混在萬松書院隊伍里的楚峰青,也免得那位松落書院的院長夫人無辜遭人編排,邱玉嬋強行命令眾人換了一個話題。
大家倒是願意配合,只隊伍後排的楚峰青,愈發覺得萬松書院學子間的關係,好像跟他想像中的有那麼點不一樣。
只是區別到底有多大,因為他一直被排斥在外,所以他也分析不出太多。
這些人敢這樣大膽八卦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武師兄和他爹走後沒多久,梅師兄就駕著馬車來把山長大人給接走了。
下山吃飯的還有一個梅姑娘呢,總不好讓她跟他們這些大男人混做一路吧?
恰好梅宜年身上的毛病一大堆,什麼不認路啊、身體弱啊、沒體力啊,梅文軒索性就把他一併帶走了。
只是美人山長暈車的毛病是真的嚴重,要是松落書院的院長沒來,梅文軒說不定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把他給放過了。
可誰讓人家來了呢?還是騎馬走的。
真讓梅宜年和這些學子們一起走路下山,再有一個松落書院的學子在一旁看熱鬧,那萬松書院的里子還要不要了?
梅文軒一狠心,就把人給帶上車了。
臨走之前,梅宜年還可憐兮兮地看著邱玉嬋——誰讓她是這一屆學子裡面唯一一個被梅家兄妹倆託付過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