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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她不應該以己度人的!
於是她真誠地閉上眼睛,「好吧,你來吧。文才兄,你下手的時候……算了,隨你開心吧。」
有那麼一瞬間,馬文才幾乎都要以為,邱玉嬋這是在邀請他「報復」回去了。但是他很快清醒過來,神色一黯,心情複雜道,「算了,以後你可千萬別在人前飲酒了。」
「啊,」邱玉嬋的心情亦很複雜,「其實……算了沒什麼。我保證,以後我一定會注意分寸的!」
其實她只要注意著,不要在文才兄在的時候喝酒就行了。
美色當真誤人,之前她的酒品從來都是有保障的啊!只除了會逮著熟人惡作劇,只是在家中時,沒有人會讓她一個閨閣女子飲酒。出門在外的時候,身邊又只有阿實和楚東籬兩個熟人。
阿實自不必說,不論她怎麼對他,他皆是任勞任怨、任由她惡作劇的。好在醉酒以後,她不屑於欺負老實人,因此遭殃最多的,還屬楚東籬。
可是他一個成年人,一隻老狐狸,雖然應付不了她層出不窮的惡作劇,可他知道要如何在她酒醒以後向她討要補償。
偶有一些因為其它事情被她盯上的倒霉蛋,也各有各的活該之處。
這一次她放任自己飲酒作樂,還以為倒霉的人,必定會是事先對她抱有不好意思的盧鴻遠呢。
誰知道喝醉以後,她竟然色迷心竅,管都不管在場的其他人,一心只盯著文才兄一個人欺負呢?
——對了!其他人!
「文才兄,我們離開寢室的時候,陳夫子是不是來了?其他幾個跟我們一起喝酒的人,他們應該沒有事情吧?」
馬文才先是本能地覺得不開心,他既不想跟邱玉嬋在酒後的這個話題上繼續深究下去,也不想他就這麼輕飄飄地把這件事情給揭過了。
所以邱玉嬋提起別人的時候,他先是感到不開心,然後才意識到邱玉嬋話里的內容——糟了,雖然走前,他確實是意思性地猶豫了那麼一下。但是離開以後,他滿心滿眼都是邱玉嬋,哪裡還有心思分給跟他們一起喝酒、最後還倒霉地被抓包的那些人?
邱玉嬋一看馬文才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沒有跟進這件事情的後續。不過這能怪誰呢?罪魁禍首還不是她自己?
「要不,我們先回去看看?」
她這一覺,實在是睡了太長時間了。早點醒來的話,說不定他們還可以到陳夫子那裡去撈人。現在,只能先到他們那裡去看看情況了。
不過這也是說不準的事情,早點的話,她酒還沒醒。不要說是撈人了,她極有可能反戈一擊,讓他們罪上加罪。
這麼一想,在環境單純的書院裡,她好像是不應該飲酒哈。
邱玉嬋在準備行動的時候,下意識地招呼上了馬文才一起。但是很快她就猶豫到,現在她是不是不應該帶上馬文才?應該留下一點兒時間給他整理心情?
她心裡是這樣想的,可是話說出口卻沒有要反悔的意思,只待馬文才他自己決定要不要跟她一起過去。
馬文才當然不會選擇讓她一個人,「走吧。」
只是心下卻難免一沉,他當然看到了邱玉嬋猶豫的神情,看來這次的事情,還是難免在兩人之間留下了一點隔閡。
他們各有各的心事,明明是做了更加親密的事情,走在一起時,卻好像連以往的親近都失去了。
邱玉嬋帶著馬文才回到周卜易和葛子安的寢室,萬松書院學子們的校舍之間,有曲折的迴廊和大片的空地做間隔。
整體看上去高低錯落、簡潔雅致。
邱玉嬋和馬文才趕時間,直接橫穿過寢室和寢室之間的空地。
這個時間,天色已然有些暗沉。他們路過迴廊的時候,發現竟然有學子從周卜易和葛子安的寢室的方向處走來。
周卜易和葛子安的寢室,並非是在校舍的邊緣處,本來這也不甚稀奇,可是從那個方向走來,向四周散去的學子人數,未免有些多了。
邱玉嬋和馬文才對視一眼,又不自覺地雙雙避開彼此的目光。
「走吧。」
「去看看。」
「……」
「嗯。」
即使是普通的對話,好像也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
不過這樣複雜而細膩的心緒,在他們看到滿臉滄桑地坐在周卜易和葛子安的寢室門前的孔書易的時候,便不約而同地戛然而止。
「書易兄!」邱玉嬋急忙走過去。
「你沒事吧?」就連馬文才都忍不住關心道。
端午佳節,只是在寢室里飲酒,懲罰應該不會很重才對啊。
君不見今日在石亭處撞上他跟邱玉嬋的那三位學子,手裡不同樣也是抱著個酒罈子回來的嗎?
可是縱觀孔書易的表情,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孔書易聞聲,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玉蟾兄、文才兄,你們倆回來了啊。」
「書易兄,你沒事吧?」邱玉嬋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沒事,」孔書易心累地抹了一把臉,「可是他們……算了,你們自己看吧。」
說著,他就上前去打開了周卜易和葛子安的寢室大門。
邱玉嬋和馬文才先是不由自主地追逐起對方的目光,待到彼此對視過一眼以後,才不約而同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