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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伯,你怎麼這麼傻啊?」祝英台淚眼盈盈,「要不是她……」
祝英台剛剛開了一個話頭,梁山伯就像承受不住了一般,猛地咳嗽了兩聲。他越咳越痛苦、越咳越虛弱,最後竟然咳出了一口血水!
祝英台徹底慌了,她撲倒梁山伯的擔架上,一會兒掏出手絹試圖擦去他臉上的血水,一會兒淚眼汪汪地轉頭看向梅文軒,「師兄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求求您,求您出手救救山伯吧。」
他們兩個,一個悽慘,一個可憐。
尤其是梁山伯,在書院裡慣常以老好人的形象示人;祝英台雖然任性了一點,但在外人面前,的確不是一個愛哭的性子。
更別說現在她還是一個「大男人」了,一個大男人,都為自己受傷的兄弟哭成了這個樣子了。而梅師兄之所以把人放在這裡不治療,事先也只是因為祝英台想為自己的兄弟討個公道回來而已。
梁山伯不出事則以,現在梁山伯都吐血了,是不是應該把這些事情先放一放呢?
雖然他們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此刻不方便站隊,但是個男人,也都該先為自己吐血的同窗求個情吧?
先開口幫忙求情的是那兩個幫忙抬擔架的學子,「師兄,您看這事情一時半會兒的好像也說不太清楚,要不您還是先幫梁兄看看吧?」
「是啊,這人命關天嘛。其它的事情,要不我們還是先放放?」
這事情是祝英台先挑的頭,如今倒成了他們先不肯放了,邱玉嬋的臉色著實是不好看,她冤不冤吶?
梅文軒同樣能理得清個中的邏輯,只是他是大夫,對他來說,救助病人才是最重最急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把理論的事情往後捎,面色稱不上多好看地對著兩個學子說道,「你們先幫忙把人抬進來。」
「誒!好!」兩個學子像是打了一場大勝仗!幫助弱小的成就感,讓他們下意識地將自己劃到了梁山伯與祝英台的陣營中。
路過邱玉嬋的時候,梅文軒不容置喙地說:「玉蟾,進來幫我。」
他本意是想表達自己對邱玉嬋的信任,也免得邱玉嬋一個人待在外面被祝英台為難。萬一梁山伯出事真的跟邱玉嬋有一絲一縷的聯繫,她幫忙救他一命,也好在輿論上搶占一席之地,不會一邊倒地被人詬病。
可是馬文才輕而堅定地握了一下邱玉嬋的手,然後就主動向梅文軒請纓道,「師兄,還是我來幫你吧。
我看祝英台好像很不放心玉蟾進去幫忙的樣子,別到時候玉蟾他出了力,還要被人構陷,說他想要害山伯。」
「是啊,師兄。我也想留在外面,同祝英台問個清楚,我到底是怎麼害得梁山伯?」邱玉嬋明白馬文才的意思。
甭管梁山伯和祝英台他們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他們把話題斷在這裡,只會引起大家的無限猜測。
事情若是不早做澄清,消息的時效性就會大打折扣。別到時候他們想東想西,先在心裡給她扣上幾口大鍋。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大概是梅文軒和馬文才都想不到的。
祝英台她的腦迴路,著實不是一般二般的清奇。
別到時候她們再在人前理論,別人反而不相信祝英台是根據什麼推測出邱玉嬋要害梁山伯的。結果一個個的,反倒更相信起自己腦補出的答案來了。
還是實時澄清,順便讓他們見識一下祝英台的神邏輯來得好。
三人在頃刻間目光相接,梅文軒率先出聲道,「好,你跟我進來。」
兩個抬擔架的學子反倒不那麼著急了,他們的目光在邱玉嬋和祝英台身上來回穿梭,像是十分好奇邱祝梁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梁山伯又虛弱地在擔架上掙紮起來,這回換馬文才面色冰冷地伸手壓制住他了。
他伸手點在梁山伯身上的力道,比方才梅文軒使的力還要輕,眼神里卻充滿了冰冷的威脅,「梁兄,受傷了,就好好在床上躺著,別再給人添麻煩了好嗎?」全然不復剛剛一口一個別耽誤了山伯傷勢的熱情。
梁山伯聞言,躺在擔架上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文才兄,你誤會我了,我只是想把這個給玉蟾兄而已。」
說著,他抬起了手。
眾人這才將視線如數投入到他手上的一株像花又像葉子的藥材上,祝英台一見到它,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邱玉嬋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但她大概也能夠猜到了,梁山伯受傷,恐怕跟這株草藥脫不開關係。
梅文軒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她又沒有沒有中毒,你給她這個幹嘛?」
他先是對梁山伯這麼說,然後才取下他一路緊攥在手裡的藥草,帶著點耐心耗盡的意思,「好了,你先把草藥寄在這裡。等我看好了你的傷,隨便你要把它給誰。」
然後抬手,示意兩個學子不要耽擱,趕緊把梁山伯抬進房裡。
梁山伯沒想到梅文軒會橫插一手,他略帶驚慌地喊了一聲,「英台——」
祝英台下意識地就想要跟進去,卻被邱玉嬋死死地攥住了手腕,「不准走,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你放手!」祝英台用力地想要摳開邱玉嬋的手指。
終於安置好病人的梅文軒開始趕人,「除了馬文才,其他人全都出去!尤其是你,祝英台,你要是再在醫舍裡邊胡鬧,你這就另請高明來救你的山伯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