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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邱玉嬋今天的狀態——應該怎麼形容呢?
大概就是邱玉嬋第一次在課堂上發現馬文才的不對勁那樣吧,總給人一種她心裡肯定有事的感覺。
馬文才眉梢一挑, 就知道邱玉嬋這是在為什麼事而不開心。
他輕咳兩聲,示意自己已經回來, 可邱玉嬋竟然沒有跳過來掐他。
馬文才復又坐在桌前, 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水的時候, 他還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打量著她。他都已經給足了她「偷襲」的機會了, 她總不至於還坐在那兒無動於衷的吧。
——結果邱玉嬋還真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實際上, 邱玉嬋遠沒有他想像中的那般無動於衷。
馬文才剛離開臥房的時候, 邱玉嬋恨不得追上去揍他。
可她稍一冷靜, 就發現自己竟然被馬大少爺帶得幼稚了起來!
這怎麼可以?
為了顯示自己成熟穩重的一面,她先到醫舍那邊的獨立浴房去沖了個涼,然後就回寢室抱著書看了起來。
她想,一會兒馬文才回來了,她一定要表現出自己成熟穩重大度不與其計較的一面。讓他知道,他們兩個之間,到底誰才是那個幼稚鬼!
結果這傢伙一回來,就過分地模仿起了她的招數!
是的,文才兄心裡不慌張無措的時候,他的容貌氣度還是很能撐起架勢的。
雖然他心裡已經默念了千百遍的:「理理我,理理我,邱玉蟾你快理理我!」
但是就以邱玉嬋的視角來看,這傢伙分明是從進屋開始,就在那裡裝模作樣。
輕咳出聲的時候,還在用食指和中間勾勒鬢邊的長髮——故作淡定地在那裡耍帥!
偏偏他生得那般好看,還真就給他裝到了!
喝水的時候,就只用一隻手捏住茶盞。
彼時寢室里的日常用品早就被挑剔的馬文才和邱玉嬋二人換了個遍了,桌面上擺著的是馬文才從自家取來的黃金鑲紅寶石長嘴酒壺,而和這酒壺相配套的呢,卻是邱玉嬋從山下淘來的粗瓷小盞。
邱玉嬋還記得自己剛把這小盞取出來的時候,馬大公子當真是嫌棄得不行,甚至想要直接送她一套紫砂茶具,只要求她能夠將這些拉低少爺格調的茶具撤下。
邱玉嬋十分不感動地拒絕了。
事實上,她也覺得只是喝個水罷了,還要用上酒杯和酒壺?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嫌棄著對方的品味和用具,直到馬大公子突然對她的小盞起了興趣,邱玉嬋就大方地送了他一個。
馬文才就這麼撤下了他的酒杯。
後來邱玉嬋又覺得馬文才帶來的那個酒壺的設計和做工著實是不錯,就算材質是黃金和紅寶石,它也絲毫不顯俗氣。
馬文才感慨室友的品味終於有所提升,也跟著大方地讓出了酒壺的使用權。
邱玉嬋計劃通地將她不小心摔壞的茶壺碎片通通掃進了垃圾堆里。
所以現在,他們是酒壺和茶盞混用的狀態。
得虧馬少爺威風凜凜,邱玉嬋又不喜交際,他們倆的寢室還沒進過別人。不然招待客人的時候……總之就是一言難盡。
如今吧,馬大公子把手往酒壺上面一搭,不管是黃金還是紅寶石,誰也別想奪走他的絲毫風采。
這便也罷了,當他握著邱玉嬋淘出來的廉價茶盞喝水的時候,竟然也喝出了一種別有一番風味的感覺!
連抬頭、往嘴裡送水、喉結滾動咽下茶盞中的清水的動作,都好像是設計好了的一樣!
見狀,邱玉嬋不由低下頭,惡狠狠地盯住書上的文字。她咬牙切齒地想著,臉好還真是占便宜啊!
兩人的眼神就這麼黏連著錯過了。
馬文才還以為邱玉嬋是真的被他先前的舉動,逗弄得生出了火氣呢。一時之間,心裡竟然生出了幾分甜蜜的無奈。
當然,馬大公子的心裡,必然是不會承認這是什麼甜蜜的無奈的。
他起身放下手中的茶盞,自然而然地走到大門前把門關上,又如法炮製地來到窗戶前。
「喂!你幹什麼呀?我還在看書呢!」這下邱玉嬋坐不住了,關門也就算了,這窗戶正對著他們倆的書案,一關上屋子裡就沒了光線。
邱玉嬋不太喜歡在燈火下看書的感覺,馬文才明明也是知道她的這個習慣的,可他偏要問一句,「你確定?不要讓我把窗戶關上?」
「廢話!」邱玉嬋就凶他。
「好吧。」他竟然沒有很在意,只是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就放著大開的窗戶不管,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坐到了邱玉嬋的身邊。
哇!邱玉嬋真的好想瞪他啊!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剛剛還壞心眼地想要關掉她的窗戶,現在就可以若無其事地像往常一樣坐在她的身邊跟她一起看書了麼?
「唉,」她聽到馬文才嘆了一口氣,像是跟誰妥協了一樣,小聲地喊了一聲,「幼稚鬼。」
可惡!邱玉嬋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嗎?
去他的成熟穩重!她氣勢洶洶地轉過頭,正好瞧見馬文才伸過來的手。
此刻他正坐在她的右手邊,幾乎是擦著她的身子握住了她沒有拿著書的左手。
「你幹嘛?」邱玉嬋被他帶得徹底轉過身來面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