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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幕籬一戴吧, 反而引人關注。
邱玉嬋注意到,大街上已經有好幾個人的視線,非常明顯地落在他的身上了。
可是被窺伺打量著的青年,卻十分之淡定從容。
他面上明明擋著一層黑色的、足以將他的面容完全遮擋起來的幕布,但當他不緊不慢、嗓音溫潤地同你說話時,你就會下意識地覺得,他被遮擋在幕布下的表情一定是溫和的、可親的、甚至還可能帶著一層和煦的笑意的。
「這位小兄弟,我想請問一下,你知道從這裡到悅來客棧該怎麼走嗎?」
這麼巧,也是到悅來客棧去的?
邱玉嬋心道巧合,這位先生問的但凡是悅來客棧以外的任意一個地方,她都要跟他說不好意思了,結果偏偏就是這麼巧!
邱玉嬋就做了個順水人情,把自己打聽到的路線又跟眼前的青年複述了一遍。
那青年聽得十分認真,只是邱玉嬋把路線完整地複述過一遍以後,他露出為難的神色,「抱歉了,這位小兄弟。我這年紀大了,記性便變得有些不大好。不知你的目的地離悅來客棧遠不遠?可以順便捎我老人家一程嗎?」
邱玉嬋:「……」咱就是說,你想讓我捎你一程就直說唄,裝什麼老人家呢?打量我聽不出你的聲音呢?還是以為我看不見你這挺直的腰板?
「先生客氣了,晚輩同樣也是要到悅來客棧去。先生若是不嫌棄的話,就跟晚輩一起過來吧。」好在邱玉嬋的目的地也是悅來客棧,這要不是順便,就沖他剛剛那個自稱,邱玉嬋都不樂意帶他。
「謝謝你了,小兄弟,你可真是一個熱心腸的人。」
邱玉嬋含蓄地抿嘴笑,不過有一說一,這傢伙說話的聲音還挺好聽。而且誇人的時候,顯得特別真誠,賊不敷衍!
邱玉嬋明明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此刻聽他這麼輕言細語地同她說話,心裡都恨不得再為他做些什麼。
——哦,當然,這種心情也就是邱玉嬋對其嗓音動聽、說話好聽的一種形容和表達罷了。
真正出發的時候,不管是邱玉嬋這個幫人的,還是藍灰色衣服這個被幫的,兩個人都十分安靜,沒有要再進一步交流的意思。
如果不是那傢伙突然走錯路了的話——「先生,我們應該要往這個方向走。」此時的邱玉嬋,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直到她第三次在第三個需要轉彎的路口將人叫住,又順手把跟著跟著就要跟丟的某人拎了回來,邱玉嬋才恍然覺得,這樣神奇的路痴屬性,可不是一般人想有就能有的!
「在下邱玉嬋,冒昧請問一句,先生貴姓?」邱玉嬋想要試探一下。
孰料那青年沉吟了一會兒,竟然反問回來道,「你是萬松書院的學子?書院今天出事了?有人讓你下山來找我?是文軒還是儀婷?」
邱玉嬋的桃花眼都被嚇得瞪圓了!
那青年見狀,竟然還頗覺有趣地笑出聲來了,他信手撥開眼前的幕布,「驚嘆我這毛病的人多,但是一見這毛病就能想到我的人卻是少。對了,我免貴姓梅,應該就是你現在心裡正在想著的那個『梅』字。」
「山長?」青年口中的那些話,本來就足以讓邱玉嬋斷定他的身份了。可他幕布一掀,邱玉嬋反而有些不確定了起來。
這位……青年?他看起來實在是太過年輕了一些。
她們山長的好大兒——梅文軒梅師兄,今年都已經二十好幾了。她們山長就是再年輕,四十總得有了吧?
就算沒有,也該近了啊!
可是眼前的這位年輕人——邱玉嬋實在是接受不了他「老人家」的自稱——那就還是喊他青年好了。
眼前的這位青年,臉上雖然沒有誇張的嬰兒肥、肌膚也算不得嬌嫩,可是皮膚的狀態卻相當自然,帶笑的眼角下更是連條皺紋都沒有!
只是眉色和唇色淡得厲害,是突出的氣質也沒有辦法掩蓋住的明顯的病相。
偏偏秀髮和眼睫又十分的烏黑濃密,一對兒眼珠子更是又黑又亮。
如果不是密密匝匝下壓的睫毛過於顯眼,單看那淺淡的眉色和烏黑的眼珠,這位青年的身上就會顯現出一種強烈的非人感。
可是纖長的眼睫輕輕一扇,黑得過分的眼珠子就會在整張臉的作用下,呈現出一種驚人的漂亮來。
乍一眼望去像是一個美貌含量過高的病美人,但是細細看來,卻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若是他身上的感覺再純粹一些,說他二十歲邱玉嬋都是信的!
再有氣質的加成,三十歲勉勉強強。
可是四十歲?邱玉嬋寧願相信這個病歪歪的傢伙是他們新上任的武夫子,剛剛是察覺到了她的身份,所以這會兒正在逗她玩呢。
邱玉嬋她爹就是年近不惑,邱父是一個很神奇的人,年輕的時候長得成熟,年紀大了,反而顯得年輕了。
但就是邱父——他那天然的長相加成、身邊不錯的保養條件、外加一個喜歡他的長相、執著地想要幫他保養、順便培養他保養意識的邱母,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在他的身上都還能看出些歲月流逝的痕跡。
憑什麼擁有一個比他女兒大了六歲的兒子的萬松書院的山長,能有一副比他還要年輕的長相!
而且還年輕了不止一點半點,這簡直都要差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