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誰知道祝英台心急如焚地瞪了她一眼,下一秒就對梅文軒開了口,「師兄!我想要一人一房!」
有了出頭鳥,底下的人不就敢發聲了嗎?
邱玉嬋眼見現場的氛圍頓時又變得同方才一樣嘈雜,她登時眼前一黑。上輩子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導致這輩子她要跟祝英台一起來書院讀書的啊?
等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完意見,梅文軒果然故作為難地嘆了一口氣,「我以為大家只會不滿意跟自己同寢的室友,結果大家竟然是對書院的分配方式有意見嗎?」
吵吵嚷嚷的聲音逐漸變小,顯然大家也看出了一點兒不對勁的苗頭。黑心怪果然還是那個黑心怪,他只會解決他們,根本不會幫他們解決問題!
梅文軒的表情也變臉似的變得嚴肅起來,「我記得你,學子祝英台是吧?你是第一個提出要一人一房的人,那你說說你的理由。」
「我、我的理由?我的理由是……」這會兒她倒是知道轉頭來看邱玉嬋了。
「怎麼了?」於是梅文軒的目光也跟著轉了過來,「這位學子,難道你也想要一人一房?」
邱玉嬋瘋了才會幫祝英台背下這個黑鍋,這位師兄明擺著是要殺雞儆猴,眼下她擺出什麼理由來都不好使。
於是她無辜地瞪大雙眼,「什麼?一人一房?為什麼?能跟文才兄同住一房,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哼。」站在人群最中心處的馬文才不給面子地哼出聲來,嘴角卻誠實地微微勾起,顯然很滿意邱玉嬋的這一番說辭。
「邱玉嬋!」祝英台自以為聲音很小,實則非常明顯地難以置信道,「你瘋了嗎?!」
邱玉嬋真的很想敲開祝英台的腦子看看,她到底是真傻,還是不把她拉下水就不甘心呢?
她三步並作兩步,想走過去讓這個傻子閉嘴。她和祝英台正好處於人群的兩端,若非如此,剛剛她根本不會讓她開口說話。
但誰能想到萬松書院突然改了分配寢室的方式?她可受不了要時時刻刻地跟祝英台黏在一塊。
眼看著邱玉嬋就要從人群中間穿過去了,突然有人隔著袖子握住了她的手腕。
「誒。」邱玉嬋難得傻眼。
拉住她手腕的罪魁禍首卻渾然不覺,「師兄,我也對兩人一房的分配方式沒有意見。可既然這麼多人都有意見,那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你解決問題了,我先帶我的好室友回去了。」
說完,他還輕輕地晃了晃她的手腕。
梅文軒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明明是刺頭,可卻知道趨利避害嗎?這一屆的師弟們可真不好帶啊。
邱玉嬋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別人帶著脫離戰場,任敵人自己承擔兩邊的炮火——祝英台這會兒相當於學子們的代表,強硬了就會被那個梅師兄拿來當儆猴的雞;軟弱了就會失去未來同窗的認同感,說不定還會招人埋怨。
邱玉嬋越想越開心,桃花一樣的眼眸瞬間彎成月牙。
「怎麼?」被她忽略的馬文才卻在這個時候出聲了,「跟本公子同住一房,你就那麼開心?」
邱玉嬋眨眨眼睛,知道他這是誤會了,但他可是帶她脫離戰場的大可愛啊!
邱玉嬋決定給他這個面子,「嗯,文才兄重情重義、知恩圖報、善良體貼又情深義重,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會不為文才兄的青睞感到快樂的吧?」
「你!」馬文才驚得鳳眼瞪圓,「你怎麼這麼肉麻!」
身為太守之子,他當然被很多人奉承過,但絕大多數人都只會誇讚他的能力——因為他爹就喜歡聽這套。偶爾幾個不會說話的,還會把話題帶到他的家世上。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從道德方面誇獎他,而且還誇得這麼情真意切!一點兒都不像是場面話!
邱玉嬋卻不覺得有什麼肉麻的,那些想要追求她的公子哥,他們說的那些話才叫肉麻呢。
她又仔細地過濾了一遍自己剛剛說的話,確認了沒有什麼問題,這才言之鑿鑿地反駁道,「哪裡肉麻了?剛剛我說的那些,明明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你、你、你自己回去吧!」馬文才氣勢洶洶地放完一點兒都不狠的狠話,就兩腿交替,走得比跑得還要快的離開了。
晉國八州二十六郡,自天下局勢大亂以後,各州太守擁兵自重,簡直成了當地的土皇帝。
其中又屬杭州地處最富、駐兵最多。
馬文才是馬太守唯一的兒子,其地位之高,自不用多說。
杭州本地的那些世家公子,在面對他的時候,簡直比對待自己的爹媽還要更加恭敬。
以往馬文才臉上只要稍有異色,他們就戰戰兢兢,連話都不敢多說。
馬文才哪裡遇見過邱玉嬋這樣天不怕、地不怕,讓她不要再說,她反而還要追加一句肯定的傢伙?
偏偏、偏偏她說的又不是什麼壞話,馬文才心情激盪之下,就幹了一件他這小半輩子以來都□□過的蠢事——他跑了。
徒留邱玉嬋一個人杵在原地,她歪了歪頭,意味不明地感嘆了一句,「哇。」
原以為是個高傲的世家公子哥,後來發現是個挺討喜的傲嬌,結果竟然是這麼一個容易害羞的傢伙嗎?
糟了啊——怎麼突然就有點想要把他給欺負哭了呢?
邱玉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冷靜,你不對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