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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平時一逗就害羞,結果卻是連一個調侃性質的問題都接受不了敷衍的敏感少年嗎?
邱玉嬋追上去,重新拽住馬文才的衣袖。少年惱了,這傢伙怎麼還沒皮沒臉的呢?他這會兒還生著氣呢,他怎麼能像個沒事人一樣重新牽扯上他的袖擺呢?
邱玉嬋看他面上雖然還生著氣,一副冷然的樣子,但是動作上卻依舊心軟地沒有再次甩開她的手,她的心裡就一片柔軟,忍不住想要哄哄這個喜歡較真的少年。
「文才兄,」邱玉嬋的個頭比他稍低一些,這會兒微微抬起頭,用馬文才難以抵抗的溫柔的、帶著暖意的眼神看著他,「你怎麼就只問我在書院裡認識了多少個好同窗,卻不問問我在書院裡認識了多少個好朋友、好室友呢?」
朋友嘛,就有孔書易和馬文才兩個。
至於室友呢,當然就只有他一個啦!為了不讓這個答案顯得敷衍,邱玉嬋還特意在室友前加上了一個「好」的定語。
邱玉嬋想借後一個選項,表現出少年在自己心裡的重要性。
馬文才卻因為後一個選項的獨一無二性,理所當然地認為邱玉嬋這句話的意思,意在表達他是他在這個書院中認定的唯一一個好友同室友。
少年鳳眸生輝,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起來,「邱玉蟾,你也是我在這個書院裡唯一一個認同的人,你是目前唯一一個有資格做本公子朋友的人。」
明明是這樣桀驁不馴的話,他卻說得認真又篤定。沒有人有資格懷疑他的自信,他們只會為自己能夠成為他的朋友而感到榮幸。
邱玉嬋沒有被馬公子的威嚴折服,但是她被馬公子的可愛折服了。
兩輩子以來,她就沒有遇見過一個像馬文才這樣,能讓自己心甘情願地哄著他,輕輕鬆鬆地哄好他,哄好之後還能給她帶來不小的成就感和快樂的人。
感覺就還——挺新鮮的?
所以聽到馬文才這麼說話,邱玉嬋也絲毫不覺得生氣,只是逗小孩似的、眼中帶著笑意道,「我的榮幸。」
她身後的孔書易終於發出了受不了的聲音,「你們這一對一對的,未免也太黏糊了,襯得我跟個孤家寡人似的。」
「孔書易!」在場反應最大的人竟然是祝英台,「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她一副要衝上前來揪著孔書易的衣領好好理論理論的樣子,孔書易被她震得懵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要道歉,「抱歉抱歉,祝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們跟各自的室友相處得很好,所以、所以……」
祝英台還是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梁山伯只好小聲安慰她。
邱玉嬋和馬文才默契地對視一眼,其實她們兩個也覺得孔書易這話說得有些不妥當,只是她們還沒來得及給出反應,祝英台就炸了。
親眼目睹過了這樣的場面以後,兩個人又不約而同地認為,孔書易的那一句調侃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邊,祝英台停不下來地發著脾氣,自覺出言無狀的孔書易苦著臉和梁山伯一起鬨她。
邱玉嬋在一旁默默看著不說話,以她跟祝英台相處多年的經驗來說,他們這樣哄著她、順著她,的確可以把她哄好。
但是吧,祝英台這次發脾氣還算是有理由。一旦她潛意識裡接受了梁山伯和孔書易是會縱著她、哄著她的人以後,下一次她就會更容易對他們的行為和話語感到生氣、同時也會更加難哄了。
所以就在孔書易好不容易聯合梁山伯,哄得祝英台破涕為笑,下意識地轉頭給邱玉嬋遞了一個哄人不易的眼神之後,邱玉嬋非常同情地回以了他一個「愛莫能助、好自為之」的表情。
孔書易:「……」雖然憑藉著我和邱兄之間的默契,還不足以讓我分析出他眼神中試圖傳遞給我的訊息。但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了呢。
孔書易還想上前,去跟邱玉嬋問個清楚,講堂卻陸陸續續走進了不少學子。
相較於後來才出現的邱玉嬋,第一個膽敢反抗盧鴻遠的孔書易;既幫了孔書易、又救了盧鴻遠的梁山伯;還有一箭驚鴻、豪擲百金的馬文才等人,彼時早已成為書院的風雲人物。
想要結識新同窗的學子們,首先就會選擇跟他們搭話,就算事後玩不到一塊兒去,也能給他們和他們未來的好朋友提供一個新鮮的話題啊。
講堂瞬間變得熱鬧起來,馬文才正準備打發了那些湊上來的人,近門處突然傳來了一道喊聲,「盧鴻遠!盧鴻遠來了!」
霎時間,講堂重歸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講堂的入口處。
那盧姓學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缺了根弦,他昨日才剛在眾學子面前丟了那麼大一個人,甚至教訓他的人也同樣在萬松書院就讀。
可是來講堂的時候,他就是可以擺出一副目中無人、大搖大擺的樣子。全然忘記自己今早剛剛從醫舍中醒來的慘況,就連昨日的入學儀式都倒霉地錯過了。
等在講堂的入口處乍然見到差點就一箭射死他的馬文才,他才一副才想起這傢伙的厲害的樣子,立馬就變得瑟縮起來。
「這可是在講堂里,夫子可馬上就要到了,你你你,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盧鴻遠瑟瑟發抖地說道。
馬文才嗤笑一聲,眼下他的弓和箭都沒有帶在身上,可盧鴻遠還是一副被嚇破了膽子的模樣。就這樣的廢物,也敢自稱是書院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