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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嘛,表舅也是舅嘛!
就像外祖父、外祖母和小舅舅自己說的那樣,大家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她爹竟然送了這麼份大禮給她,邱玉嬋說什麼也要幫他把公務繁忙、沒時間陪妻子回家的問題給解決了!
邱玉嬋一上甲板,渡船就啟航了。
邱樹集顧及到自己的身份,實在是不好意思站在岸邊沖邱玉嬋大喊大叫,只好含淚咽下了這個啞巴虧。
上了渡船,邱玉嬋正是報復完了、神清氣爽之際,船內突然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男子漢大丈夫,離個家還要膩膩歪歪,真叫人沒眼看。」
邱玉嬋往船艙內望去,上虞離杭州的距離不近,曹娥江這不是這條船的始發地,所以這條渡船其實很大。
它被分成上中下三層,下層人力划船;中層有幾間隔間供人休息,只那隔間大多又小又暗,多數人只做休息之用,閒暇之餘,還是喜歡來上層透氣。
剛剛開口諷刺邱玉嬋的人就坐在最上層的船艙里,他穿著寶藍色的華服,眉短而粗、唇厚而黑、一雙眼睛被縱慾過度的青黑包圍,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
邱玉嬋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偏偏挑釁她的人又一副讓人的心情雪上加霜的長相,她連挑釁回去的心情都沒有,直接笑著威脅道,「沒眼看?怎麼?你那雙招子不想要了嗎?你若是不想要了,本公子不介意做做好人好事,幫你把它們摳出來。」
那寶藍華服的男人本來故作風雅地搖著摺扇,一聽邱玉嬋這話,再一看邱玉嬋的身量——他收起扇子,吊起眉梢,凶道,「小白臉,你是在威脅本公子嗎?」
邱玉嬋看著手指尖不說話,盧鴻遠只當她是怕了,正想乘勝追擊,邱玉嬋身後突然傳來兩聲「砰砰」的輕響。
盧鴻遠抬頭看去,一個黑著臉、接近兩米高的壯漢正站在邱玉嬋身後,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看。
第6章
盧鴻遠剛剛抬起的屁股墩,這會兒又老老實實地貼了回去。
邱玉嬋嗤笑一聲,沒再搭理他。
這個身高近兩米的漢子,是她們家的家僕。從兩年前外出遊學開始,邱玉嬋就一直帶著他。
外頭不比書院,邱玉嬋不會天真地選擇帶著一個丫鬟跟自己一起跑東闖西。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阿實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用的人才。
多少要找茬的人還沒來得及走到她的面前,就被這個鐵塔一般的壯漢嚇了回去?
因為他實在是太好用了,所以這次來書院,邱玉嬋就又十分不舍地把人給帶上了。反正書院有規定,每個學子都可以帶至多不超過一個的書童,邱玉嬋覺得他就非常合適。
你看,這還沒到書院呢,就順手給她解決了一個小麻煩。
邱玉嬋十分滿意,「阿實,去幫我把行李搬到隔間裡。」
鐵塔一般的漢子地挑起兩大擔的行李,盧鴻遠看他掂紙一樣輕飄飄的手法,愈發不敢開口說話了。
慫得倒是比邱玉嬋想像中的還要快和徹底,她站在甲板上透了會兒氣,等阿實幫她把定好的隔間收拾好,她就到中層休息去了。
雖然上虞有一條貫通南北的曹娥江,水運還算發達,但邱玉嬋對坐船其實有一點點苦手。
在前往杭州的幾天時間裡,她不是在中層睡覺,就是在甲板上透氣。
因為身量高大的阿實一直守在她身邊,所以她幾次見到盧鴻遠,他都老老實實地縮在一旁,連和人正常交流都下意識地降低了音量。
跟她同處一條船的祝英台,也不知道是沒有默契還是她有意避開,一直到下船前,邱玉嬋都沒見過她幾回。
好不容易等渡船抵達杭州,邱玉嬋等斷斷續續的腳步聲都散得差不多了,這才懶洋洋地伸著懶腰往上層走去。
阿實自覺地留下來收拾行李,邱玉嬋不喜歡船艙里窒悶的空氣,決定先下船等他。
她以為船上應該只有她們主僕兩個了,誰知道睡過頭了的盧鴻遠也留到了最後。
盧鴻遠的家僕同樣也在船艙里為他收拾行李,他一上來就看到孤身一人的邱玉嬋,眼珠子一轉就猜到了她的情況。
盧鴻遠原本稍稍落後邱玉嬋幾步,他壞心思一起,就快走幾步,沖邱玉嬋撞了過去。
邱玉嬋知道自己身後有人,只是她沒有太在乎,這會兒她正走在上岸的隔板上,難道身後的人還會突然衝上來推她下水不成?
可世界上就是存在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人,好在身後加急的腳步聲到底還是引起了邱玉嬋的警惕,所以陌生的衝擊力襲來的時候,早有準備的邱玉嬋一手撐在五步長的木板,一個稍顯狼狽的前滾翻卸去了這股衝力。
盧鴻遠一擊不成很是遺憾,但是他也只敢裝作莽撞的樣子去撞邱玉嬋了,真要刻意在萬松書院山腳下搞出人命來,他的學業也差不多到此為止了。
盧鴻遠「哼」了一聲,做出一個「算你小子命大」的口型,大搖大擺地從船上走了下來。
邱玉嬋身材嬌小,沒有阿實在一旁護著,盧鴻遠是半點也不虛他。
他不僅大搖大擺地從船上下來了,他還要大搖大擺地從邱玉嬋面前走過,他倒要看看,這個險些在他手上喪命的小白臉能拿他怎麼著!
邱玉嬋當然不能拿他怎麼樣,她只不過是在他即將走過她面前的時候,謙讓地往一旁退了退,然後在盧鴻遠得意地要把鼻孔頂上天的時候,快速蹲下身子,給他來了一個掃堂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