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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手極佳,彼時本該落地無聲。可當他踏上通往繡樓的階梯時,卻忍不住地踩出了「踏踏踏」的聲音。
而樓上的邱玉嬋呢?只是慢悠悠地從憑欄處移到了繡樓和小陽台相接的小門處,「這位公子,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要等著我主動過去求你嗎?還是說——你已經迫不及待了,嗯?」
她的聲音懶洋洋的,就算是穿著暴露的衣服、說著曖昧的話語,身上也沒有一絲庸俗的風塵感。
倒像是家事國事兩不誤的君主,在忙完國事之餘,終於有空來逗弄她最為寵愛的小妃嬪了。
馬文才只覺得他在樓下的余怒剛剛被邱玉嬋的這張臉和這副姿態撫平,心裡就莫名地燃起了一股子全新的怒火——夾雜著些許不自在感的那一種。
大概是心有所屬的小妃嬪,被完美地戳中了自己XP的非心上人狠狠地調戲了一番的感覺?
但是實在要說,邱玉嬋也只是站在那裡,同他說了兩句話罷了。
馬文才滿腦子複雜的情緒無從發泄,這一次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他在調查邱玉嬋的過程中,竟然發現自己的親爹同她有糾纏!
馬文才這輩子最受不了的事情之一,大概就是他爹端著一副深情的面孔,跟跟他死去的娘長相相似的人廝混在一起了。
逢場作戲就已經足夠他暴跳如雷,要是再付諸真心——哪怕這真心只是他的自我感動,馬文才也會覺得非、常、惡、心!
他娘已經死了,還是那樣痛苦和無望地死去了。
他爹要麼別再他面前作秀,要麼就乾脆下去陪她。他娘卻沒有享受過的幸福,憑什麼讓已經有幸地跟她生得有幾分相似的女人享受到了?
馬文才的情緒稍有不對,邱玉嬋就感覺到了。
她挺直脊背、不再逗弄他,「你這是怎麼了?」
馬文才卻陷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因而錯過了邱玉嬋眼底的關心,「你的情郎是誰?」
邱玉嬋挑了挑眉,這是齊文斌的事情在書院曝光以前,他就急匆匆地從山上趕了下來嗎?
為什麼?他發現馬太守的存在了。
說起這件事情,饒是邱玉嬋,也難免感到一陣窒息。她沒想到按照正常的軌跡進行下去,原身竟然會跟馬太守糾纏在一起。
這點對於她來說,屬實是有些不能接受。
好在這個人目前只存在於原身的記憶之中,她還有給自己做心理準備的時間。
這件事情遲早會被馬文才發現,邱玉嬋心裡是有這個預感的,只是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來得這麼快。
太守大人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太行啊!
馬文才對邱玉嬋的情郎的真實身份,其實並沒有太關心,他只是想利用這一點,把她從他爹身邊支開。
「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可以幫你贖身,還可以為你們提供足夠的金銀,讓你們衣食無憂地過完下半輩子。只要你——不繼續留在這裡。」
邱玉嬋瞬間了解他的打算,「我當然不想繼續留在這裡,可是我走得了嗎?」原身可不是離不開這裡嗎?
「只要你願意離開,剩下來的事情,只需要交給我就好。」
「好啊——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馬文才好像並沒有覺得,自己既然幫她從青樓脫身、又要給她和她的情郎提供後續的生活資金,結果她還要提出什麼條件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的。
他一派沉穩道,「你說。」
「我想要你——」
「不可能!」馬文才面色通紅地拒絕道。
「——腰間的那塊玉佩。」她愣愣地補充道。
馬文才臉色的紅暈好像要誇張地擴散到脖頸處一般,真不是他思想不純,其實是邱玉嬋太愛逗他。
在面對他的時候,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姿態,好像都充滿了誘惑力。
這種誘惑力又無關於欲望,更多的是一種想要看到他被她逗得面紅耳赤的惡劣的感覺。
馬文才相信「我想要你」這種話,她在對著他的時候,一定是可以說得出口的!
再加上邱玉嬋生來就生了一對脈脈含情的桃花眼,有時候,她無意的一個眼神,就會讓人覺得心神蕩漾、曖昧叢生。
邱玉嬋承認,自己之前在面對馬文才的時候,確有幾分誘惑的意味。誰讓他們上輩子是夫妻,而且恩愛到了即使是這輩子、她也非常喜歡他的地步呢?
只是她剛剛細細地翻過一遍自己的記憶,知道了第一次接收記憶時,記憶里那個印象模糊的權貴,竟然就是馬文才的親爹——馬太守!
邱玉嬋眼下正是心裡不平靜的時候,自然也就沒有了逗弄馬文才的心情。
誰知道他竟然自己反應過激?
邱玉嬋一個沒忍住,側過頭去偷偷笑了起來。
馬文才本來正是惱羞成怒的時候,乍然見到邱玉嬋這樣乾淨的笑靨——她好像還沒有這麼純粹、這麼真心地在人前笑過……哦,心思惡劣地逗弄他的時候不算。
這麼一愣,說不上來心中有幾分觸動吧,起碼心中的怒火是無以為繼了。
馬文才將手撫上腰間的玉佩,「你要是喜歡玉佩的話,我可以再給你一筆金子,但是這塊玉佩不行,它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
正常情況下,邱玉嬋就算不識趣地、保持分寸感地停止這個話題,也應該借著這個話頭、展開話題、跟馬文才繼續交心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