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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太守:「……?」
馬太守:「……!」
馬太守覺得自己要昏過去了!
「文才,不,馬文才!你再說一遍!」他深呼氣,再深吸氣,「你說你心悅誰?你說你結業以後想要幹什麼?」
馬文才先是靜靜地看著他爹不說話,估摸著等他的心情平復了,能夠聽懂他將要說的話是什麼了,他才再次跟他爹複述並強調道,「我說我心悅邱玉嬋,結業以後想要跟他在一起。不過你兒子目前還是單相思,為了你兒子以後不會一輩子都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還請太守大人您為我保密。」
「我!」馬太守原本還想當自己沒有聽到,這個逆子究竟都在他面前說了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結果自欺欺人的心理活動剛剛結束,迎來的就是馬文才斬釘截鐵的暴擊!
還保密?老子現在就把你打死,保證你一輩子都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怎麼樣?!
「怎麼了?還沒聽明白?那我就再跟您說一遍。」馬文才不厭其煩地說:「如果這一遍您還是沒有聽明白,那我就繼續說,說到你聽明白為止。」說到你永遠不會對邱玉嬋生出那些骯髒的心思為止。
馬文才喜歡邱玉嬋,橫亘在二人之間的,是性別因素。
可是馬太守要是真的跨過了心裡的那個坎,想要得到邱玉嬋,他就會從自由和人格幾大層面上去摧毀她。
馬文才瘋了才會讓心上人去受那樣的苦!
他的語氣太堅定、神色也太堅定,讓聽到這番話和看到這副表情的人,完全不會去懷疑他話里的真心。
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那個人,並且做好了不被其接受就真的孤苦伶仃一輩子的準備。
站在馬太守身前的,要是一個旁的與他不相干的人,可能他還有捋著鬍子,贊他一句深情。
可是,他是他的親兒子啊!
馬太守只覺得腦瓜子嗡嗡作響,不過這位鐵血的太守,就是受到了這樣大的刺激,也不會想要昏倒,他只想把這個逆子打昏!
只見他的巴掌高高揚起,眼看著就要打到馬文才的臉上了,馬文才卻避也不避。一雙眼睛,還是那樣又冷漠又冷靜地看著他。
馬太守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
小時候的馬文才任打任罵,不管父親怎麼責罰他,他都只會在自己的身上找錯誤。
後來清兒走了,他開始對他有了質疑——為什麼我明明是在按照你說的那樣做,我們的這個家卻沒有變得好起來呢?
馬太守也極少再動手打他,直到他發現他在外頭找了清兒的替身,當著清兒遺像的面,質疑他對清兒的感情。
馬太守怒火攻心,在後來的那段時光,少見地打了他一巴掌。
馬文才挨了這一巴掌,對他的教育卻不僅僅只是有了質疑。
在母親的事情面前,他可以撇去從小受到的教育和環境的影響,堅定自己是沒有錯的。
自此以後,馬太守再想對他動手,也只能是在他也認同自己有錯的時候了。
旁的時候,他就算不會還手,也會躲開,更是絕對不會接受他要他跪在他面前的要求。
可是今天,他卻沒有要躲的意思。
可是馬太守卻一點兒都不覺得,他這是在認同自己有錯。
恍惚間,他總覺得這是兒子給自己的一種宣判。只要他動手打下去,他可能就真的要失去這個兒子了。
馬太守眼神一顫,只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他緩緩地、緩緩地將距離馬文才的臉不過分毫的巴掌放下,嘴裡卻還是忍不住要怒斥道,「荒唐,那可是一個男人!」
馬文才奇怪地看了他爹一眼,沒想到這輩子竟然會有他主動停手的一天?
之前他確有要堅定自己的意思,興許是小時候得到的太少、失去得太早,他總是會被馬太守時不時透露出的一點點溫情給裹挾。
邱玉嬋是真的很好,滿足了他很多,也讓他重新得到了很多,更是為他帶來了許多——那些傻得可以的同窗,在之前的他的眼裡並不值得珍惜的友情。
但是在親情這一塊,馬文才感覺到的依然是空白的。
只是現在的他,有了敢於捨去這樣的並不純粹的親情的底氣。
剛剛馬文才就在心裡想著,只要他爹這一次再動手,他就當自己徹底沒了這個爹。以後再做出什麼決定的時候,就再也不需要過問太守大人的意見了。
他甚至冷酷地想到,一會兒要怎麼借著臉上的傷痕向邱玉嬋賣慘。
誰知道他爹這一巴掌竟然沒有打下來?
不過馬文才也沒有要感動的意思就是了,他又不是賤得慌。
只是他爹既然沒動手,那麼有些事情,馬文才就還是不能避過他。
他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他爹剛剛跟他說過的話——那可是一個男人?
馬文才的神色變得奇怪了起來,「對啊,我知道,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問題嗎?」
馬太守難以置信道,「你就不介意?」
馬文才眼神飄忽,「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不過這是我和他的事情,爹一大把年紀了,為兒子操這個心幹嘛?」
馬太守一開始還沒有聽出他的意思,直到他在這死小子的臉上看到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於是馬太守秒懂他的意思。
懂了的馬太守——更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