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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吃飯的人一般都會帶足零錢,偶有幾個拿出銀子的,邱玉嬋也不是找不開,可哪有上來就用金子付錢的呀?
「不用,」馬文才抿唇道,「不用你找,只是一錠金子而已,找不開就算了。」
「不行,這太貴重了。」邱玉嬋不是會被美色沖昏頭腦的人,「這頓飯還是當我請你的吧。」她寧願請馬文才吃頓飯,也不想占他這麼大的便宜。
「你怎麼這麼囉嗦?大不了這錢就當我寄在你這裡的就是了,以後我還會再來光顧的。」
邱玉嬋登時就瞪大了雙眼,這個美少年人長得這麼好看,可是他怎麼這麼不會說話?什麼叫囉嗦呀?
她不開心地過去收起了桌上的碗筷,「公子您還是把金子收起來吧,這些錢夠您在我這裡吃上幾百頓的了,小店實在招待不起。
您要是實在不願意占我們這些小攤小販的便宜,麻煩您下次光顧的時候,把散碎銀子帶足吧。」
馬文才也驚呆了,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知道變通?她這樣真能賺到銀子、過好日子嗎?
動不動就要免了客人的單,還有下次帶夠銀子一說,那些人只會賴上她,在她這裡吃霸王餐吧?
馬文才正待冷冰冰地表達自己的好意——金子我放這兒了,收不收隨你。
邱玉嬋就先他一步來了一句,「客人您還是快把金子收起來吧,咱們這兒的攤點可是不固定的,一會兒你和我都走了,這金子就該被別人收走了。」
這塊區域是官府專門出租來給她們這些人擺攤的,他們只需要在早上的時候挑著擔子或者是推著車來,就可以租用這裡的攤位。
付一次錢,租滿一天。晚上離開的時候,桌子和椅子都會有人收拾的。
邱玉嬋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馬文才只能憋屈地把錢收起來了。
邱玉嬋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推著她的小車走了。
這是她特別定製的木板車,上面有鍋碗瓢盆、米麵油鹽,推動起來也是一份不小的重量了。
邱玉嬋一邊推著小車回家,一邊思考著要不要給自己換份新的工作。
賣餛飩的新鮮感已經過去,她開始有些懷念從前的那些只需要動腦的日子了。
邱玉嬋的腦子裡邊想著事情,這個地段又尚且還算安全,她也就沒有注意到跟在她身後的馬文才。
馬文才是說謹慎,又沒有特別隱蔽;說不謹慎,又確實是悄無聲息地跟在她的身後,直到一路看著她走進家門,他才止不住地想要生氣。
這個女人的警惕性簡直是差得離譜!
在外面擺攤擺到這麼晚才回家,他一路跟在她身後就沒躲過,她竟然還能無知無覺!
還有,她梳得明明是婦人髻,為什麼外頭只有她一個人在操勞?她相公對她不好嗎?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導致她不得不跟她丈夫一起扛起生活的重擔?
如果家裡真的那麼困難,那她為什麼不收他的金子呢?
馬文才滿肚子的疑問,也只能等到第二天來到她的攤點的時候再來問。
然而第二天的早上,細雨微朦,馬文才想著,像她們那樣,需要靠擺攤維持生計的小販,應該不會畏懼雨打風吹才對。
所以他特地換好了散碎的銀錢,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光顧她的生意了。
結果自己卻是來早了,這裡的攤點是不固定的,馬文才只能隨意挑了一家攤點坐下。
你說巧不巧?竟然又是昨天那個麵攤老闆。
他對著馬文才笑得促狹,「公子,一大早就來吃餛飩吶?」
「誰說的?」馬文才嘴硬道,「我是來吃麵的。」
「我想也是,」那位老闆看似瞭然,實則卻是在提醒這位年輕的公子哥,「畢竟邱娘子從來都不在雨天出攤。」
這個點太早,街上只有零星的幾個客人和擺攤的攤販。這個麵攤上,更是只有馬文才一個客人。
因此麵攤老闆點完餐以後也不急著走,就在那裝模作樣地擦著桌子。
馬文才豎起耳朵等了半晌,也不見那麵攤老闆再出聲。他終於忍不住端坐身體、復又輕咳兩聲,然後才假作不經意地問道,「下雨就不出攤,那她的生意能好得起來嗎?」
這裡的麵攤老闆見過往來的、形形色色的多少客人?
這會兒差點沒被馬文才故作不經意、實則非常在意的青澀表現給逗笑了,好在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成年男人了,這會兒倒是勉強還能端得住自己。
既然馬文才已經主動開了口,實際上也很想跟人分享八卦的麵攤老闆也就不再克制,他悄悄地跟馬文才說起了邱玉嬋的八卦。
什麼她根本不用擔心生意不好,因為邱娘子在我們這裡很受歡迎,不管是她的生意,還是她的這個人。
為什麼她一個女人家,要自己出來保持生意?
因為她男人沒了啊!
諸如此類的消息,倒是讓邱玉嬋的形象在馬文才的心中愈發地豐滿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空中若有似無的細小雨點兒,不知從何時起是徹底地停了下來。
邱玉嬋也一反常態地推著她的小推車,溜溜達達地就來了。
馬文才登時就是眼睛一亮!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乾淨的下擺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你來了!」說著他就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