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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玉嬋看向將石桌推倒以後,就狼狽地捂住自己的胳膊,看上去好像是因為受力角度不對而受傷了的梁山伯,「這位兄台——」其實我們只是想嚇唬嚇唬他罷了。
先後進入小亭子的兩位少年,正是在拱橋處喊人「住手」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邱玉嬋本來還覺得大家都是意圖幫助那位姑娘的,只是方式方法不一樣罷了,所以想要好聲好氣地解釋一二。
誰知道她都還沒有說完,就被那個肌膚微黑的青年給打斷了。
他疼得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說出來的話卻還是字字清晰,「這位兄台,這位公子的行事雖有不對,但是總歸是罪不至死的吧?
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若是兩位公子的罪行被人宣揚出去……所以雙方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家化干戈為玉帛可好?」
邱玉嬋忍不住眉梢一挑,這是哪裡來的端水大師?
這湖邊亭雖然算不上是人來人往,但怎麼說也是一個公眾場合,就是他們真的想要對那個惡棍動手,又怎麼會把地點遠在這裡?
勸告他們不要用這種方式嚇唬人也就罷了,怎麼還帶給人扣這麼大的帽子的呢?
「什麼罪行?我們不過是路見不平,拔箭相助罷了,地上的那個傢伙不是好端端地躺在那裡嗎?在下不是很明白,公子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邱玉嬋的語氣並不是很好。
那個喜歡往人家頭上扣帽子的大哥的應對卻是作出一副憨厚的樣子撓頭道,「原來是我誤會了,公子你們沒有那個意思就好、就好!」
他說話的內容語氣,結合他擺出來的姿態,倒像是邱玉嬋和馬文才確實是有殺人滅口的意思,只是被他的話嚇住,所以如今改變主意。
而他呢?則是配合地裝作不知道他們原本惡意的樣子,想要大家都能夠好。
這是那裡來的綠、不對、是黑茶?
邱玉嬋差一點就要在他身上集中火力了,如果不是小亭子裡又進了一個人的話。
那位……打扮得像是一位公子、但毫無疑問是個姑娘的……姑娘,也就是女扮男裝的祝英台。
她一個人在小亭子外面糾結了好久,直到梁山伯把手都給弄傷了,她才終於下定決心走了進來,「山伯!你何必那麼傻呢!為什麼要犧牲自己,來救這樣的惡人?讓他們兩伙兒人狗咬狗不是很好嗎?」
這最後一句話吧,說它是嘟囔,在場的眾人又明明白白地聽到了;說她是有恃無恐吧,她又確確實實地放低了音量。
邱玉嬋臉上的笑容不由沉了下來,倒不是因為她那一番不知所謂的話,而是因為她好像知道,為什麼她爹會把她弄到萬松書院來上學了。
怕不是祝家莊的祝夫人提出的建議吧?想要讓她給她女兒做免費的保姆?
邱玉嬋猜,最遲在開學的第二天,她爹的最後一封信就應該到了——內里的內容不外乎是讓她看顧一下祝家莊的這位小姑娘。
這可真不是她杞人憂天啊,實在是有了不少的前車之鑑。
她會穿越過來,其實跟隔壁家這個任性的小姑娘也脫不開關係。
以前的邱玉嬋懂事內向,祝夫人樂得女兒能跟一個她能壓製得住的、內斂乖巧的、同時身份地位又高的官家小姐往來。
後來她來了,連帶著「邱玉嬋」這個人物形象都在祝夫人的心裡發生了變化,她就開始計劃,想讓她跟祝英台多多接觸,把她發展成能壓製得住她女兒的免費保姆。
邱玉嬋其實是噁心這樣的長輩,只有自家的女兒是寶貝疙瘩,別人家的女兒都得為自家的寶貝疙瘩服務。
所以那幾年,她常跑崔家。偶有過不去的時候,她也堅決不同祝英台她們來往。
可是邱家有邱郡守這個賣女賊在,邱祝兩家又是鄰居,來往怎麼也不可能徹底斷絕。
這一來二去的,邱玉嬋難免會接觸到這祝家的寶貝疙瘩。只是免費保姆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所以少有的幾次跟祝家這個寶貝疙瘩接觸的機會,邱玉嬋是怎麼舒心怎麼來,怎麼任性怎麼來,怎麼遂意怎麼來。
她舒服了,祝家的寶貝疙瘩可不就不舒服了麼?
這也是祝英台剛剛為什麼會忍不住嘟囔出「狗咬狗」的原因之一,在她心裡,冷酷無情的邱玉嬋跟惡貫滿盈的盧鴻遠是同樣的存在。
她和祝英台的表情變化太過明顯,只是一旁的馬文才注意到了,而另一邊的梁山伯則需要祝英台的注意——畢竟人家受傷了麼。
趁著祝英台心疼地關懷梁山伯的功夫,馬文才手持弓箭,親昵地湊到邱玉嬋的耳邊,「你們認識?」其實是想細究邱玉嬋對祝英台的觀感。
邱玉嬋點點頭,語氣平淡道,「祝家莊的大小姐。」
她生氣的點在於邱樹集這個賣女賊!至於祝英台麼?邱玉嬋撇撇嘴,在萬松書院見到她,指不定她跟她究竟誰更受不了呢。
馬文才當然也是知道這個富可敵國的上虞祝家的,但是在邱玉嬋對祝英台本身的惡感並不太大的情況下,馬文才更傾向於直接找上祝英台身後的家族為其出氣。
就在他盤算著自己手頭上的資源,究竟有哪些是可以給祝家莊找點麻煩的時候,邱玉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咱們不用跟她一般見識,祝家這位小姐的腦迴路,一般人是連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