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嗨皮特，」芬奇朝他揮了揮手，「辛苦你了。」接著他看向加斯帕，「來吧，讓我看看你對已有劇本的解讀，現在你是那個殺人犯了——試著激怒他。」

　　  加斯帕點了點頭，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轉向和他演對手戲的皮特，「介意拿上一把槍嗎？」

　　  一把槍，當然可以，皮特點頭，然後從腰間拿出模型。這不是第一個要他拿出槍的了，這樣試鏡毫無新意。

　　  「謝謝。」加斯帕說道，「現在——」他說話的方式開始轉變了，變得低沉而緩慢，「請你用槍指著我的頭，不要移開，我到哪裡，你的槍到哪裡，這樣ok嗎？」

　　  皮特再次點了頭，他甚至不屑於用語言回答，就像他說的，毫無新意。

　　  然後兩秒後，皮特和折屋子裡的所有人就會為他們的想法而感到後悔和恥辱。

　　  只見加斯帕低下頭將表情隱藏在黑暗中，然後雙手背在背後十指交叉模擬出被捕的情形，接著他朝著皮特的方向，緩緩跪了下去。

　　  在那一刻，整間屋子安靜了。

　　  甚至沒有布料摩擦的聲音。

　　  皮特的心跳越來越快，他看著加斯帕黑色的頭頂，仿佛感覺到肺部被無形的擠壓，他不想見到那張臉，他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空氣都結了冰。  

　　  當加斯帕抬起頭的時候，那已經不是演員加斯帕了。

　　  加斯帕跪在地上，雙手背反綁，連說話都需要抬起頭仰視皮特，然而他的氣勢卻讓皮特感覺自己才是那個被按在地上跪下的人。

　　  皮特看著加斯帕開開合合的兩片嘴唇，什麼也沒聽進去，加斯帕自己編出來的那些台詞，他一個標點符號都沒聽進去。

　　  不，他聽見了。

　　  他聽見了那句讓他汗毛豎起的話——

　　  「你現在還活著只是因為——我需要你活著。」

　　  第38章 皮特慌張的表情……

　　  整個屋子鴉雀無聲, 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加斯帕的表演之中，沒人記得他們最初希望一個年齡稍大的演員來承擔這個角色。皮特背對著眾人，他舉槍的手微微顫抖，正如他的瞳孔那樣, 加斯帕保持著跪地的姿勢, 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正如我說的那樣, 」加斯帕如毒蛇那般緩緩開口，「我欽佩你, 米爾斯警官。」

　　  「……你他媽的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的腦漿蹦出來！」皮特幾乎是吼著說出了台詞，他自認是最受煎熬的, 身後的劇組人員誰都看不到，皮特正在和加斯帕對視，他仿佛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無盡的深淵。  

　　  這感覺太窒息了，他感覺自己的後背開始發燙。

　　  「你知道嗎, 米爾斯警官。」沒人出聲阻止，加斯帕繼續念著他的台詞。似乎是跪的時間太久了，他稍稍挺胸, 依舊背著雙手。「那些致命的死罪蔓延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而世人卻視而不見, 這樣的情況不會再發生了，我會立下一個榜樣，我所做的一切, 都將會被世人敬仰，追隨, 直到永遠。」他說道。

　　  皮特看著加斯帕，他試圖從加斯帕的表情上看出表演的痕跡, 但沒有，所有的細節好像都在告訴他——加斯帕就是這麼想的，不是劇本上寫出來的，而是他本人就這麼認為。

　　  「藉口，你只不過為你的殘忍和變態的享受而找藉口。」皮特說，他感覺手上的反作用力加強，是加斯帕，他將額頭更用力的頂住槍口，「你在享受折磨那些可憐的無辜之人，你和被人殺死的人沒什麼兩樣，只是這個城市的污漬和敗類而已……幾星期後沒人會記得你。」

　　  加斯帕的信仰似乎有一瞬間的動搖，他先微微低頭，然後猛地抬頭看向皮特的雙眼，皮特可以清楚的看清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他麼會（記得）的。」他說道，「我從沒想過逃脫，米爾斯警官，罪人應當受到懲罰，而當你看到我全部的作品後，你會大開眼界的。」  

　　  他怎麼還在繼續……皮特呼吸急促，額角有汗珠緩緩滑下。加斯帕的表演太過逼真，再繼續下去，他要忍不住用槍托砸加斯帕的頭讓他放棄那變態的想法了，趁著他現在還有理智，結束這一切吧。

　　  見皮特許久都沒有說話，加斯帕輕笑了幾聲，然後換了個新問題問道：「米爾斯警官，你讀書嗎？」

　　  皮特：「……你他媽的到底想說什麼？」

　　  「海明威說過一句話——這世界是美好的，值得我們去為之奮鬥。」加斯帕語速恢復了舒緩，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出來下半句：「我只相信後半句。」

　　  ……

　　  「感，感謝你的參與，」選角導演驚慌未定的和加斯帕握手，他似乎真的把加斯帕當做了那個殺人犯一樣，「我們還需要進行商討，最終的結果最快會在三天內送到您手上，您看……可以嗎？」

　　  選角導演小心翼翼的態度讓加斯帕感受到了無比的成就感，他接過助理遞來的紙巾和鏡子，輕輕擦拭額頭中央壓出來的粉紅色圓形印記，不得不說，能看到皮特因輕敵而導致的慌張表情，真是讓他心情愉悅。

　　  加斯帕環顧周圍，房間裡的每個人都用驚魂未定或者探究的目光看向他，包括此前對他分外不屑的布拉德-皮特。皮特是他們中感觸最深的，加斯帕知道他對自己的態度來源於不信任，從《夜訪吸血鬼》開始，皮特給加斯帕貼上的標籤就是『一個幾次被投資方塞進來的毫無演技的小子』或許還要加上一句，被克魯斯看上的小子，所以他對加斯帕態度惡劣，加斯帕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