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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從來沒有做過倒模,所以我簡單給你講解一下, 過一會兒我們會把這些藍色的東西抹到你的臉上,讓它們計量貼合你的頭部。你需要閉上眼睛, 我們會給你留出呼吸孔來,別擔心。它們和牙醫用來做牙齒模子的材料是同一種。」
負責人為鏡子前的加斯帕講解著接下來要進行的步驟,旁邊幾個工作人員用髮膠將他的頭髮固定好, 再用保鮮膜纏繞,他脫掉了上衣, 被固定在椅子上,以防止等會兒在給他製作倒模時他亂動破壞了模型。
加斯帕的這個倒模在成型後將會交給特效化妝組, 在那裡,它會成為一個擁有舊日支配者特徵的模型。在進組的時候,設計組的人曾告訴加斯帕,他要飾演的舊神『格勞恩』是以蛞蝓為主要參考設計的,並且帶有海豚和章魚的特徵。
「那可真有夠讓人毛骨悚然的,光是想想就很讓人害怕了,如果是我遇到它,我可能會嚇暈過去。」摘掉凝固成型的倒模後加斯帕打趣道,「但如果是我自己扮演,就相對沒那麼可拍了。」
《舊日支配者的遊戲》這部影片的劇情不算複雜,概括來講是這樣的——
在秘密異形生物體研究所里,有一對研究員夫妻所意外喚醒了名為格勞恩的舊神,格勞恩殺死了他們,並試圖喚醒其他舊神一同降臨重新統治人間。
但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止了他,於是格勞恩假扮房客來到被他殺死的夫妻家中尋找答案,他們有個兒子,在相處中格勞恩漸漸對他產生了不舍。
格勞恩找到了喚醒其他舊神的方法,他啟動儀式,但每喚醒一位,人類少年生命力就弱一分,最終在人類少年與使命之間,他選擇了少年。
劇情簡單了,那麼重點就放在了格勞恩也就是加斯帕的情感轉變上,在吉爾莫-托羅的分鏡中,大量的近景和特寫都給到了格勞恩,分析過後,加斯帕確認了這就是在另一條時間線上《舊日支配者的遊戲》能拿獎的原因。
「加斯帕!來見見你的小搭檔!」導演打斷了加斯帕的思緒,他順著聲音看過去,對上一雙小鹿一樣的黑色眼睛。
「你,你好,我是百里卿,人類少年樓予安的扮演者。」
……
進入6月,正是洛杉磯陽光最盛的時候,加斯帕在拍攝《舊日支配者的遊戲》的同時也開始了《無間道風雲》的拍攝,奔波於兩個劇組的同時,他還要負責給他的小搭檔,來自種花家的百里卿講戲。
百里卿很有天賦,但在一些更細節的情緒把控上,他還差了很多。
比如現在。
「你對我的情感變化應該被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你漸漸視我為最重要的人,第二階段你發現了我舊神的身份,而第三階段你知道了真相,也就是我接近你的目的與我是殺害你父母的兇手——這部分前幾天我們已經討論過了,你在前兩個階段做得很好,但最後一個不是很理想。」
這是『人類少年知道真相』片段拍攝的第13次了,百里卿仍然沒有達到導演想要的效果,他很是沮喪,開始自我懷疑,加斯帕及時發現了這一點,於是趁著休息的空檔他帶著百里卿一點點分析人物。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幾秒的鏡頭拍上十幾次一點也不奇怪,你不要認為這是你的錯。」加斯帕安慰他道,「曾經我還因為一個單詞的口音問題重複拍了二十多遍。」
亞裔男孩給了加斯帕一個艱難的微笑:「對不起,加斯帕,因為我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沒關係,無實物表演本身就很困難,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只是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加斯帕笑笑,繼續分析道,「你在發現真相後的第一反應是懷疑以及不可置信,這是對的,但接下來,你作為一個從父母去世後就斷開與世界聯繫的男孩,你的反應不會是憤怒和傷心,你的情緒應該更接近絕望,你會懷疑這個世界都是你做的一場夢,並開始走向自我毀滅。」
男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說道,「再讓我嘗試一遍,可以嗎?」
「當然。」加斯帕笑起來,隨後他起身招呼導演。「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道具組,燈光,加斯帕戴好你的感應器,百里,去標記好的地方,我們再來一遍。」導演拿著他的小喇叭說道,「準備——Action!」
……
萊昂納多和馬特在劇本本來很少見面的,畢竟在劇情中警方臥底和幫派臥底幾乎沒見過面,他們擁有不同的拍攝組,在緊挨著的場景里同時進行。
然而今天他們卻一同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另一個劇組場內,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同樣的打算。
像是在鬥氣那樣,兩人爭搶著走進了正在進行拍攝的棚子,裡面被搭建成了研究所的樣子,四台攝影機同時對準坐在中央歇斯底里的亞裔少年,而在他的面前,站著身穿感應服(後期合成所必須用到的)步步逼近的加斯帕。
兩人這才鬆開了對方的衣領,在最外層站著觀看裡面的表演。
過了一會兒,萊昂納多突然開口打破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氣氛。
「說實話,我不可憐你。」他說道,「我們幾乎同時認識他,我相信對加斯帕的了解你不比我少,但你仍然停留在原地,祈求他能回頭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