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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帕討厭一個人(He hates being alone)除開工作的時候,他喜歡選擇人多一點的地方待著,比如熱鬧的咖啡館或者臨街的陽台上。但他同時也不想因為自己麻煩到別人,於是他就形成了喜歡待在熱鬧的地方,但不喜歡參與進去的性格。
現在他的母親三番五次的讓他失望,他不想一個人開車過去,他希望能有人聊聊天,第一個讓他想到的人是他的經紀人喬-格林特。但現在是聖誕節,喬或許沒跟家人一起過,但一定是和中意的人在一起,加斯帕不想打擾他難得的好時光。
而系統,雖然系統可以滿足他跟人聊天的需求,但它畢竟沒有身體,加斯帕更希望和一個人類對話。而且——他也說不上來,系統給他的感覺很奇怪,有時候是個冷冰冰的機器,有時候又像個關心他的人類。
加斯帕看了眼牆上的鐘表,現在是8點15分,這意味著如果他想在9點半的時候抵達戒毒中心,那麼他必須得出發了。
最終還是得一個人去,他從床上跳下來,換好衣服,準備到車庫去。
然而就在從衣櫃裡取他的大衣時,一個圓圓的東西從他的口袋裡掉了出來,剛好掉在了沒有被地毯覆蓋的那片區域,清脆的聲響立刻吸引了加斯帕的注意。
他低頭看去,正是萊昂納多送給他的禮物,那條帶著幸運硬幣的項鍊。
也正是在這一刻,加斯帕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呃,里奧,是我,可能這有些冒昧,但我實在找不到其他人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出去一趟。是我母親,她出了點事。」
……
在加斯帕放下電話的5分鐘後,他和萊昂納多見面了。
在大廳里,加斯帕的臂彎里掛著大衣,惴惴不安的坐在沙發上,他隔著好遠盯著黑洞洞的壁爐,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出現晚上那個瘋狂的遊戲,一會兒又出現萊昂納多給他的項鍊,過一會兒又變成他母親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萊昂納多匆匆來到他身邊,關切的詢問。
「你還好嗎加斯帕,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下來了。」他說,「發生什麼了?」
加斯帕抬頭看他,臉上寫滿無助。
他沒有回答萊昂納多的問題,而是直接摟住了他的腰,像個小樹袋熊那樣,萊昂納多的毛衣上還殘留著睡眠的味道,那讓加斯帕很是安心,他埋頭在他腹部的毛衣線團中,閉眼。
萊昂納多被加斯帕突然的依賴吃了一驚,但很快他反應過來,環住加斯帕的肩膀,輕柔的拍打他的後背。
「我母親在戒|毒中心,被強制送進去的。」加斯帕說,「昨晚她越獄了,想來找我們,但她失敗了,被獄警們找到並帶了回去,他們發現她又染上了毒|癮,所以就把她送去了戒|毒中心。」
這是加斯帕第一次對他訴說家事,然而卻是他母親糟糕的情況,萊昂納多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他伸手撫摸加斯帕的頭髮,讓他放鬆下來。
「現在我們要怎麼做?」他問道,「需要我載你去看看她嗎?」
仍埋頭在他毛衣里的加斯帕用一個很輕的單音回答了他。
萊昂納多點點頭,隨後他將加斯帕拉了起來。
「那好,我們先去車庫。我知道你很難受,但這是不能避免的,你可以在路上跟我聊聊天,把你的情緒都發泄出來,那樣我想你會好受一些。」
八點半的時候,萊昂納多終於開車載著加斯帕向戒|毒中心駛去。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三樓的某間客房正悄無聲息的拉開窗簾,身穿黑色睡袍的克魯斯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們的背影,失望的抿了抿嘴。
你已經做出選擇了嗎。
……
「抱歉讓你這麼早就起來,我只是——我不希望麻煩任何人,但在我要走的時候,你的幸運硬幣掉了出來,我就腦袋一熱,打電話給你了。」
加斯帕坐在副駕駛,兩條腿緊張地屈起踩在座位上,他用手環住自己的腿,下巴放在膝蓋上。這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他正在試圖讓自己回到嬰兒時期。
「別這麼坐著,很危險。把你的腿放下來,我不希望再說第二次。」萊昂納多嚴肅的說,在加斯帕聽話的放下腿後,他笑了笑,「這不麻煩,我很高興你在有困難的時候能想起我而不是其他人。看來我的幸運硬幣還是有一些作用的,是不是?」
加斯帕無聲的看過去,微微蹙眉。
萊昂納多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如果幸運硬幣真的有用,那麼加斯帕的母親怎麼會因為越獄而又重新染上毒癮呢。
他在嘴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對不起加斯帕,我不是有意的。」他抱歉的說。
加斯帕長嘆了一口氣後說道:「——沒關係,反正我母親她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我還是個孩子起,她就這樣了,每天都像是在循環,喝醉,嗑|藥,從任何你能想到的地方找男人帶回家。」
停頓了下,他接著說:「我已經習慣了,甚至阿蒂娜,亞當,還有卡莉斯都習慣了。從她找我要第一筆錢拿去墮落開始,我就知道不應該對她抱有任何希望,她根本無藥可救。」
加斯帕抱怨著母親的所作所為,但在萊昂納多聽起來,那更像是在抱怨他自己。
為什麼沒能阻止母親,為什麼要一遍遍給自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