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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你接完水走了,他旁邊的朋友嘀咕說你看起來人畜無害沒想到摳鼻屎三個字可以脫口而出的時候他又笑了。」
謝安安聽得認真又神往,她真的不大記得了。
「你一個外班人,又是個女生,居然讓周知要接連笑了兩回。當時我還不覺得稀奇,後來喜歡上他的時候,回想除了看見他跟他那幾個朋友嬉鬧的時候,能很偶爾看見他臉上的笑,其餘時候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接水那一次,他因為你笑了,還是看著你笑的,後來想起來我真的羨慕又嫉妒。
再後來,我開始誠惶誠恐,特別怕接水的時候你們又遇上,我很討厭那段時間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女生都有這種感覺,但我是這樣,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能判斷出他會喜歡的類型。
我那時候一直覺得他會喜歡你,所以特別怕你們遇上。
直到後來看了墨菲定律,我擔心這種恐懼成真,於是才勉強自己把這種害怕壓下。
結果你們後來居然果真沒什麼交集。
漸漸地我就放心了。」
謝安安有些驚訝,原來向予朵這種級別的美人年少的時候也有過這種惶恐的時刻,雖這惶恐的對象是她,她卻並不因此感到得意。
向予朵突然話鋒一轉,「你還記得高三那次你向廣播站點歌麼,那天的播音員是我。」
謝安安聞言點頭,她當然記得了。
她的推薦稿,被一字不落地誦讀出來,也只有和她相熟的向予朵,才會那樣慷慨又帶著惡趣味一般把她那有些滑稽的備註都一五一十地讀了出來。
那是高三近最後一次統考前的一個下午,第一節課厚照例是學校廣播站的放歌環節。
「同學們下午好,我是今天的播音員向予朵。今天播放的歌曲是高三十六班謝安安同學推薦給大家的韓語歌曲《Wish》,以下是謝安安同學的推薦理由。」
「既然歌名就叫Wish,又非得寫上豐富的推薦理由。
那我就點個題,取Wish的眾多含義中的一種,送給諸位一個祝願。
我送給大家的祝願就是,希望每個人都心想事成。
但這個心想事成,並不是所有人都無法拒絕但又深知無法實現的那句祝願,不是那種想要天上下紅雨就會下紅雨,想要大風颳來錢就會刮來錢的那種心想事成。
而是希望大家最終都會得到內心深處真正想要的東西。
是喜歡畫畫的同學即使沒有選擇把美術當專業或職業,也能夠一直大膽自信而又堅持地畫下去的那種心想事成,不用因為並無專業頭銜而自慚形穢,覺得比之那些從事這一專業的人遜色而自卑,或是因為日常工作的忙碌,逐漸拋棄對你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畫筆。
是那些相信自己有著非凡筆觸的人能夠一直保持少年時的才思敏捷和奇思妙想的心想事成,即使很老很老都沒能遇到伯樂,作品也鮮有讀者,只要仍舊喜歡,就永遠不會停筆。
再譬如相信真情實感追求純粹情誼的人能夠一生都九死不悔的祝願,絕不會被成人們常說的世態炎涼和類似「你還是太年輕」的教導論所打敗。
然而關於內心深處真正的渴求,如果有人現在暫時想不出來也沒關係,等到經歷一些更多未知的未來的時候,我相信,在場的每個人,最終都會得到答案。
希望到時候,大家都能堅守並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而不是囫圇吞棗,得過且過地生活著。
但即便最終還是落到了那樣的境地,其實也沒有太大關係。
那畢竟不是你一人的錯處。
自然定律中所有生物一直都在艱難求索。
生存已是不易,沒能堅持心中所想或許並不能算我們自己的錯處,也許是外界環境太過殘忍,而我們有時候不得不為之。
我知道這樣說來特別矯情,最初我的目的也僅僅只是覺得快畢業了,但高中三年我還沒有點過一首歌。
怎麼著高中向廣播站點歌也算是必備項目吧,如果不點也太過遺憾了。
但當我拿到申請表的時候,廣播站的同學告訴我,推薦理由一定要足夠豐富,政治足夠正確,才有機會入選。
於是就有了這番十足矯情的長篇大論。
可是不知道大家信不信,最初我只是設法生拉硬扯,專往歌名Wish上套,起了個祝大家都能心想事成的頭,可是越寫下去我卻越是認真。
甚至後來字字句句都可以說發自肺腑,實實在在是我的肺腑之言。
雖然在我們這一代,心想事成和肺腑之言都顯得十足敷衍。
但當我寫下內心深處這四個字時,我感到身體裡有什麼東西頗受觸動。
因而真正開始真心實意地,祝願每個人都能心想事成。
不是能夠不勞而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心想事成,而是一生都能夠堅守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渴求,從不言棄的心想事成。
當然了,點歌的最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這是我十足喜歡的一首歌。
不是因為它的語言,不是因為這算是當今大盛的韓流。
吸引我的就只有它樂觀又有些悲劇色彩的歌詞,以及吟唱開始之前,讓我覺得獨特的女聲獨白,不是說唱,就只是平鋪直敘的獨白,勉強再加上它不算難聽的旋律吧。
這就是我最初想要推薦這首歌的原因,而之前所述,是我偶然在廣播站的刻板硬性要求下不得不寫小作文而意外得來的摻入了真情實感的衍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