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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裡人第二天看見後都來確認始作俑者是不是他。
女生們在確認後甚至做出統一口徑,「這誰抵得住啊。這誰抵得住。」
然而謝安安的茫然似乎已經宣示了答案,他卻還賊心不死地要問上一句。
這種時刻,她愣怔過後居然還雲淡風輕地笑了,「我真的,沒什麼印象了。」
X-A-A
學生時代的女孩子們,任誰看了雪地上的愛心和縮寫,都會不由自主代入一下自己的名字吧。
更何況鮮少有人名字會有兩個A的縮寫。
謝安安,根本就沒看到過。
謝安安看見周知要垂首笑了,繼而輕飄飄說了一聲,「你居然沒看見啊。」
好似在替他人惋惜。
可他縱然笑著,謝安安卻覺得,周知要周身那股鬆快和愉悅伴著他的輕笑稍縱即逝了。
*
自這頓飯過去約莫四五天,有天謝安安從圖書館出來詢問周知要是否有空一起吃飯被婉拒後,大約有大半個月,除卻姑媽叫周知要來吃了兩頓飯,倆人都沒什麼聯繫。
直到平安夜那天,周知要突然發微信,問她回不回學校參加校慶。
☆、所謂情敵
周知要見到秦斐然,還是因著校慶。
秦斐然本來是學理的,本科學的計算機,後來半路出家去玩兒攝影,還玩出了點名堂,算是攝影圈裡小有名氣的新銳。
而周知要呢,重本畢業後又出去讀了研,回來自主創業,搞軟體開發,這麼幾年倒也像模像樣。
說起來,雖說不少學生都收到了母校發來的邀請,但收到作為代表人物的演講邀請的,二十三班和十六班就只有秦斐然,周知要和另外兩位。
其他學生只要校慶那天回來就完了,周知要他們卻要提早一天走流程。
因此怎麼著聚餐也聚不到一塊兒的秦斐然和周知要,在校慶前一天排練結束後的飯局上坐到一塊兒了。
都說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然周知要,卻連個當情敵的資格都沒有。
他一直當秦斐然是假想敵,而秦斐然恐怕都不知曉他這一潛在情敵的存在。
等他到了大二,秦斐然仍舊是梗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只不過不是時時刻刻如鯁在喉,但偶爾憶及,還是會覺得氣悶。
拍畢業照那天的匆匆一瞥,秦斐然的身影和過往裡數個或讓他惱火,或教他嫉妒的身影重合。
高二下學期三樓食堂推出了小火鍋,當時黃明和蘇一鳴在他耳旁聒噪了好久,嚷嚷著要去嘗嘗鮮,周知要卻不理不睬,讓他倆要麼閉嘴要麼自個兒去,別尋死覓活非得拉上他。
黃明一直想著小火鍋畢竟也是火鍋嘛,起碼得三個人吃才夠有氛圍。
這一日見周知要實在是鐵了心不願意上三樓,便拉著蘇一鳴要和周知要分道揚鑣,趁著最後一節是體育課的先機跑去搶新鮮出爐的小火鍋。
食堂樓梯口他倆正跟周知要作別完,突然兩個女生風風火火從周身呼嘯而過,黃明都沒來得及看清是誰。
轉身上樓的瞬間,只聽周知要叫停他們,「一起。」
「我也吃。」
等到平時賊愛坐窗邊的周知要擰的要死非要坐食堂中央消毒櫃附近那一桌時,黃明還嘟嘟囔囔罵他一天到晚跟女人似的一天變卦變個八百多次,蘇一鳴卻只是一直偷笑。
端來鍋底選完菜安安心心坐下來的時候,黃明這碎嘴婆突然就不嘟囔了,他看見周知要和她形影不離的小姐妹朝著他們附近用亮色書包占著座的桌子走了過去。
他眉飛色舞著和蘇一鳴對視一眼,轉而極盡雞賊地去看周知要。
周知要被他眼裡的戲謔意味弄得惱火又理虧,擰擰眉伸過去就是一腳。
合著他死乞白賴磨周知要磨了那麼久,他剛才還以為周知要終於肯來三樓是向他的苦口婆心和誠心誠意倒戈了呢。
合著樓梯口那倆瘋婆娘是謝安安她們啊。
也真是難為冷酷無情周知要了,連人家背什麼樣的書包都記得一差不差。
即使被狠狠踹了一腳,黃明也不見惱,只一個勁兒地不間斷打趣著踹他的主兒。
「重色輕友真是人三大天性。」
蘇一鳴笑,「還有倆是啥。」
「等我想到再回答你。」
沒消停一會, 「呵,友誼。」
「嘖,愛情。」
「我以後一定摽緊弟媳。」
「等老周飛黃騰達了,求他不如求弟媳。」
周知要剛開始還會回一句「爬啊」 「歇吧」 「去你媽的」之類,後來聽黃明說的跟真的似的談及弟媳什麼之類,心中不由地湧起些甘甜。
索性不再理會他。
黃明後來卻自己消停下來了。
因著周知要逐漸陰沉得可怕的臉色和周身氣壓。
他再抬眼看過去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謝安安身邊已經坐了個男生,食堂這時早已人滿為患,周身的嘈雜將他們交談的聲音隔得朦朧,只能看見白霧繚繞間,那三人言笑宴晏,偶爾興之所至,前仰後合笑作一團。
周知要越來越沉默,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黃明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周知要。
連氣氛調節大師蘇一鳴這時候都不發一言,連夾菜的動作似乎都有些不自然。
少頃,蘇一鳴放下筷子,用商量的口吻說,「周周啊,要不咱們回寢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