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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啟程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力量是絕對的。
但即便是絕對強大的力量,也無法決定一個人的心偏向何方。
禁閉的兩周很快便過去了。自從那天會面後,太宰治再沒去看望過他,倒是中原中也時不時地跑上一兩趟,借著「訓練」的名頭來瞧他過得好不好,是不是一個人發悶。
「要和太宰那傢伙一起去時鐘塔嗎?」某次探望的時候,中原中也如是問著,「那你要小心點別半路上被他給賣了。」
多麼誠懇的忠告。
森千羽一本正經地朝中原中也點點頭:「中也哥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太宰先生,把他安全帶回港口黑手黨的。」
「保護他?」中原中也詫異地眨眨眼,伸手拉了拉森千羽的小辮子,「你保護好你自己就行了。他要是死在倫敦才是真正大快人心。」
站在中原中也的角度看,森千羽在太宰治面前怎麼都是弱勢,他怕森千羽被太宰治欺負還來不及,哪裡能想到森千羽還有保護太宰治的雄心壯志。
啟程出發去倫敦的前一天,森千羽被森鷗外傳喚到了辦公室。
金色的陽光透過南向落地排窗傾灑進室內,森鷗外穿了一襲黑色風衣,紅色圍巾整齊地搭在脖頸上,襯得他唇邊的笑意溫暖異常。
這是森千羽的第一次遠行,雖說去的地方是他的另一個「家」,但總歸還是有諸多潛藏的隱患——陌生的人和環境,未知的挑戰和冒險。
自從和高瀨會在海上一戰,森千羽的造境魔術展示出極強的戰鬥能力後,森鷗外對「魔術」這個概念有了全新的認識。
森鷗外期待森千羽能有更大的進步,而安排太宰治前往時鐘塔,除了「押送逃犯」之外,還有另一層看管森千羽的意思。
「明天出發,一路當心。」森鷗外站在森千羽身前朝他伸出手。
「是,父親大人。」森千羽將手放到森鷗外的掌心,觸感溫暖。
「每次見到你,我都會想起你剛剛出生的那一天。一轉眼三個月過去,現在已經是初秋了啊。」森鷗外牽著森千羽走至排窗前,面對著炫目的日光輕輕眯起眼睛,「時間過得這樣快,讓人莫名地傷感。」
森千羽抬頭瞧了森鷗外一眼。
森鷗外習慣站在窗前思考,他每次和森千羽談及理想的時候都是現在這副表情。
森千羽側過身子,雙手握住森鷗外的手掌,輕聲喃道:「Fortuna。」
綠色的柔光籠罩著森鷗外全身,和金黃的陽光融合在一起。森鷗外低頭看著森千羽,他的臉上沒有意外的表情。
森千羽朝著森鷗外露出微笑:「您的願望一定會儘快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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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要押運逃犯的緣故,太宰治和森千羽將搭坐港口黑手黨的專機飛往倫敦。啟程那天天氣很好,森千羽終於見到了太宰治——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又把自己弄得一身傷的太宰治。
他的手上包著厚厚的繃帶,臉上貼著傷藥貼,頭髮略微有些蓬亂,看上去像是沒睡醒。甫一見到森千羽,他就絮絮叨叨地抱怨起來:「讓傷員趕時間出差,森先生真是狠心啊。」
「太宰……先生,這是怎麼搞成這樣的?」森千羽瞧著太宰治,語氣有些吃驚。
「還能怎麼搞,上周在敵對火拼的現場進屋子裡取信物,在爆炸的前一秒跳出來被炸傷。」過來送森千羽上飛機的中原中也抬抬下巴,如是說著。
「還不是中也一個勁兒地和那群雜魚糾纏不清,嚴重地拖後腿,害得我不得不親自出手去做這種事。」太宰治說,「灼燒皮膚真是好疼啊,看來被炸飛也不是什麼好選擇。」
眼看著這兩位又要吵起來,森千羽拉住中原中也的手晃了晃:「中也哥,我要出發了。」
中原中也將注意力從太宰治那邊挪回到森千羽身上。
他拍了拍森千羽的肩膀:「好,如果混蛋太宰敢欺負你,等他回來我絕對不會讓他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森千羽默默從懷中掏出一張燙金紙,那是「銀之手諭」:「首領給了我這個,他說如果太宰先生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就命令太宰先生自己從飛機上跳下去。」
中原中也:「……」
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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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日漸漸由金黃轉為橙紅,暮色從東方襲染而來,爬上高空的雲層。
森千羽和太宰治登上飛機,這趟專機將在下午五點半起飛,於次日清晨抵達英國倫敦。
飛機內部很寬敞,座椅沙發是皮質的。他們二人坐在了相鄰的位置上,扣好了安全帶。
尤蘭比他們兩人更早登機,她坐在整架飛機的最後方,手裡捧著一本《懺悔錄》讀地很認真。臨行的前一天森千羽曾問過尤蘭,要不要留在橫濱等他回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尤蘭猶豫——她真的是思考了許久,才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要和千羽一同前往倫敦。
「尤蘭小姐似乎興致不高啊。」太宰治似是無意地提起這個話題。
「如果不是要陪我一起,她並不想回愛因茲貝倫家,這不是什麼好兆頭。」森千羽嘆口氣,「雖然我記憶里關於愛因茲貝倫的情報還算多,但這並不意味著能夠看透人心。情報與人本身是不能畫等號的。」
太宰治微微偏頭看著森千羽,這名藍衣少年並不知道,他自己此時此刻的狀態看上去像極了一隻在風雪中畏寒瑟縮的小獸,倔強又逞強,一邊往風雪的深處鑽,一邊被風雪裹挾到更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