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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覺得煩惱嗎?也不會。太宰治甚至覺得變得率直的森千羽更具備「人」的特點了,一點點地擺脫了「人造人」的這個冷硬定義,整個人鮮活多彩起來。
但是,太宰治感受到了沉重。
愛是沉重的,越是濃烈,就越是千斤墜。對於太宰治而言,「愛」這種東西,是帶有微量毒素的白色糖漿,是從枯骨縫隙中開出的花,香甜又致命,靠近就會枯萎。
他總是說中原中也的臭毛病是不喜歡欠人情,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押送犯人這種事,麻煩又無趣,換成其他的情況,他肯定是極度不願去做的。偏偏看到森千羽那一副難過又決絕的樣子,他改了主意。
太宰治將手放到玻璃壁上,鼻間呼出的哈氣在玻璃壁上凝結成霧。
森千羽麼……
站在自己身邊的資格,他早已擁有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改變現實,此時森千羽和太宰治都還不知道有種東西叫「書」。(微笑臉
感謝灸的地雷,感謝小天使們的營養液:秋繁露重 2瓶;葉落歸根 1瓶。
第24章 藥劑
「哐當。」
「砰。」
房間裡鍋碗瓢盆、瓶瓶罐罐擺了一地,森千羽站在這堆東西的中央,手裡拿著個鐵碗朝牆上擲了過去,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
「不及格。」房間裡有人說著。
「開什麼玩笑。」森千羽從地上拿起一個陶瓷瓶指了指,「我從沒聽說過魔術理論課要考察做飯的。」
「那從今天起,你就聽說過了。」那人如是說著,「千羽,『學習』這種事,可不單單指的是平日的課業,還有生活技能呢。」
森千羽看著眼前人,這位男子斜坐在餐桌上,一隻鞋踩著椅子,一隻晃蕩在空中。他的頭髮中間是禿的,上面有大片的傷疤和鼓起的斑點。這位,還是個老相識了。
——格連·艾菲爾。
之前在海下賭場,搶走「梟」,又與他一戰的人。
那麼他的真實身份就不是森千羽想像的「盜賊」,而是出於某種目的出現在賭場的,魔術協會的外聘教師。
這幾天的課程幾乎都是格連在負責,但非常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格連並沒有像其他老師那樣教他魔術的基礎知識和實踐教學,而是一直在搞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教學。
就比如,做飯。
森千羽手裡顛著飯勺,就差把面前的鐵鍋敲碎了。他放棄似地將手裡的東西丟到操作台上,學著格連的樣子在桌子旁倚靠著坐下來。
「所以你那天出現在海下賭場,是有額外目的的嘍?」森千羽問。
「我窮啊,不像那些專業的魔術師,個個家裡富地流油。我是要賺錢吃飯的。主持人那傢伙雖然性子比較古怪,不好打交道,但是總歸開得價位高。你瞧我現在在魔術協會,也是能拿很高工資的。」格連絮絮叨叨地說著。
真的假的,來魔術協會賺錢?
森千羽半信半疑。
「你瞧。」格連指了指自己的頭髮上的傷疤和斑點,「拜主持人所賜,我在魔術協會這群怪人的『友好比賽』交流中,中了寶石魔術的襲擊,頭髮這裡受了傷,就再也沒好過。」
森千羽咋舌。
格連話里話外,都說他自己是個三流魔術師。這種人能和時鐘塔的主持人頻繁有交集,不讓人起疑心才不正常吧。
但突然地,森千羽意識到了什麼。
「你剛剛說,去海下賭場是主持人安排的?」森千羽從桌子上跳了下來,靠近過去,「那主持人和賭場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會知道『梟』的事情?」
「那你等見到他的時候親自問他嘍,我哪裡知道大領導心裡在想些什麼鬼東西。」格連咧了咧嘴,從一旁的餐盤裡拿了個石榴往前一丟,正好砸中鐵鍋,發出「咚」的響聲。
「來,我們繼續。」格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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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塔的秋天是紅色的。
楓葉在鬆軟的泥土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樹上的葉子已落了大半。
太宰治從阿加莎所在的辦公室中走了出來,沿著時鐘塔的圓形樓梯一路螺旋向下,順便借著窗扉看向外面。
他的鳶色眼瞳微微眯了眯。
他瞧見,魔術協會的塔樓大門那裡走出了一個人,白衣的修女——那是尤蘭。
太宰治的目光跟隨著尤蘭的腳步一直向前,看著她穿過樹木條廊和喧鬧的街道,隨即身影消失不見。
如果是別人就算了,尤蘭這個人平日裡最為溫順,在太宰治的印象里,她似乎從沒有違逆過森千羽的意願。在愛因茲貝倫的領地上,以森千羽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放心她單獨出門。那只有一種可能性,是尤蘭自己想出去。
太宰治掏出手機,翻開蓋子,按出了一個號碼,放在耳邊。
「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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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
森千羽剛剛結束和格連的累心訓練,回到房間就聽到手機響了起來。
他嘆口氣從口袋裡翻出手機接起電話:「餵……」
這個「餵」字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聲極大聲的「混蛋小子」。
森千羽趕緊把手機拉遠了耳邊,瞥了一眼顯示屏上的名字——「中原中也」。
看清來電人,森千羽趕忙回應著:「中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