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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忙?」
「很忙。」
「很忙是多忙?」
「就是非常非常忙,一分鐘空閒時間都沒有的忙。」最好是忙到沒有時間想她和溫景安之間的事。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麼?」溫景安忽的的開口,他直直看著楚瑤,黑眸深處浸著意義不明的情緒,翻湧奔騰。
明知鴆酒,仍是要飲。
「什麼是真的?」楚瑤眨眨眼,話是脫口而出,「假的,應付卿明宇。我不喜歡他,不能讓他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很有道德底線。」
溫景安眼底的笑收斂,徹底冷了下去。
一顆心跌入深海,沉入萬米之下。俊美的臉冷沉,他原來是工具人。
副駕駛保鏢遞過來西裝外套,溫景安的襯衣濕了大半,怕他著涼。溫景安接過外套,手一頓,轉手扔到楚瑤身上,「給你。」
楚瑤拉下西裝外套,蹙眉看向溫景安,「幹什麼?」
「穿上。」溫景安面無表情冷道,「我心疼你,怕你凍死。」
楚瑤的裙子是中袖,來江城之前她還怕熱,誰知道這裡直接降溫到二十三度,猝不及防。她剛剛只是稍稍感受到冷,溫暖的外套接觸到皮膚,楚瑤立刻體會到長袖的美好。
溫景安如果不是咬牙切齒給外套,楚瑤會更美好。
衣服上有清淡的薄荷味,溫景安最近應該是換香水了,他之前用冷杉,總有種雲霧繚繞的寒冷。薄荷舒服多了,楚瑤收回目光,繼續看窗外。
黑色奔馳緩緩開了出去,衝進了雨幕之中。
西山墓地距離市區較遠,開車要兩個小時,楚瑤拿出耳機戴上,手機連上藍牙。
「我信了。」溫景安道。
楚瑤轉頭。
「楚瑤,你在意卿明宇的話?」溫景安的襯衣濕的難受,他解開袖扣,水洗過的黑眸清透,「我信你說的每一個字。」
楚瑤抿了抿嘴唇,她在意,但她的在意不想表現出來。
「卿明宇說什麼了?我沒聽清。」
溫景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楚瑤強行轉移話題,拿下一個耳機,遞給溫景安,「要嗎?」
車廂安靜,溫景安注視楚瑤片刻,攤開手。他的手心很白,冷白膚色,看上去總有那麼以為冷,簡單的三道手紋。
楚瑤把白色耳機放到溫景安的手心,楚瑤又靠回去,打開手機里的音樂。
溫景安打算拿酒精消毒,楚瑤說,「不准用酒精。」
溫景安很少用耳塞式耳機,這類耳機上有細小的孔洞,很容易鑽細菌。又不能泡酒精里消毒,所以他乾脆不用。
略一遲疑,溫景安把耳機塞到耳朵里,震耳欲聾的金屬樂衝進了耳膜。溫景安抬起冷肅的手指,按了按眉心。
「閉上眼,聽。」楚瑤往嘴裡扔了一顆糖,閉上眼靠回去。
黑色柔順的髮絲散落,楚瑤精巧的一張臉皙白,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落出陰翳。紅唇水潤,漂亮動人。她在吃糖,所以空氣中瀰漫著酸甜的草莓味。
溫景安看著她,這首歌詞寫得很俗,一點都不高雅。伴奏熱鬧,十分的吵。
「喜歡嗎?」
「不喜歡。」沒有消毒的耳機,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樂,對於溫景安來說,確實難以忍受。
「這首歌陪了我十年。」楚瑤咬碎了糖。
溫景安按了下耳機,不消毒也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他忽然想到離婚那天,楚瑤明艷性感握著話筒在舞台上唱的就是這首歌。
溫景安停頓大約有一分鐘,他開口,「裡面有爵士樂,混的很精妙,歌詞——直接。簡單到極致,便是高雅。聽久了,也能欣賞。」
溫景安仿佛被逼做閱讀理解的小學生。
楚瑤睜開眼,看向溫景安,「還有嗎?」
「為什麼會聽十年?」
「熱鬧。」楚瑤轉頭看窗外,一輛貨車與他們並排,貨車上裝滿了建材。車上了高架橋,她往後看,兩輛警車跟在身後。
「音量開到最大,世界是滿的。」楚瑤的聲音很輕。
以前這個熱鬧是她的,現在她把熱鬧分給溫景安一半。
卿明宇說的那些話很現實,溫景安一直以為他們是重新遇見。而對於楚瑤來說,橫在他們之間的是那整整三年。
溫景安桃花眼泛紅,他的喉結滾動,楚瑤的話很直接了,她說的假的是真的。
他抬頭看前方,目光一頓。
裝著建材的卡車失控,一車建材歪歪斜斜的往這邊沖。
卡車越過兩個車道撞了過來,司機握著方向盤把轎車拼命往外車道拉。
黑色奔馳被撞的原地打了一個轉,卡車傾斜而來,一車建材徹底倒塌。司機死死握著方向盤,踩油門沖了出去。在建材倒下來那一刻強行拉出去,但他們的車被撞的完全失控,撞翻兩個車急速翻到中間的護欄上。
溫景安動作迅速,猛地抬手扯開安全帶,按著楚瑤的頭壓了下去,手在下面快速打開楚瑤的安全帶。把她塞到座位之間,覆身而上。
所有的事情發生都在一剎那。
金屬護欄斜著從車窗插了進來,楚瑤腦子都是懵的,從溫景安把她按到座位中間到現在就幾秒鐘。
巨大的聲響之後,楚瑤耳朵什麼都聽不見,她張了張嘴。身上的人從一開始就死死護著她,楚瑤聽不見自己在說什麼,她就覺得身上很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