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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目瞪口呆, 這是他從小認識松田陣平以來, 他第一次表現出這個樣子, 一個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樣子。
要是放在平時,萩原研二肯定開始開啟玩笑了,什麼「小陣平也會有如此憂鬱的時候」、「要是小陣平一直這樣的話,一定會比我更受歡迎」之類的話,但是他也一句話都沒有說,很明顯,松田陣平發生了一件非常不得了事情,是不能開玩笑的,或者說開玩笑是解決不了的。
野原由枝開始內疚了,因為他猜到了松田陣平會這樣的原因:【沒想到景光「去世」的這個消息對陣平的打擊會這麼大,我真的好過意不去,但是又沒有辦法對他說出事實的真相。】
勞埃德也這樣看著松田陣平離去的背影,甚至連背影中都透露著哀傷的氣氛,就連正午那刺眼的陽光,都沒有遮蓋住分毫,反而在對比之中顯得更加落寞。
勞埃德慎重其事地看著萩原研二:「研二,我們必須去找陣平好好聊一聊。」
如果真的是一件非常悲傷的事情,一個人默默憋在心裡,什麼都不講出來,是非常絕望的,起碼有他和萩原研二在,傾訴出來,心裡就會好受一點。
其實對於勞埃德來說,因為早期經受了漢斯國間諜課程的訓練,面對各種突發情況時,情緒的變化是微乎其微,所以如果他陪伴在松田陣平身邊,能夠給他穩定的力量就好了。
萩原研二也是一樣的想法,很多埋在心裡的情緒,說出來,發泄出來就好了,如果憋在心裡一直不說,才會真正出事情。
懷抱著這樣的心思,萩原研二和勞埃德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好好工作,全部的注意力都盯在松田陣平身上,生怕他忽然就這麼走出去然後找不到人了。
在松田陣平收拾桌上的檔案,想要回家時,被眼尖的萩原研二和勞埃德攔了下來。
「難得今天不加班,就一起去喝一杯吧。」萩原研二的語氣是輕鬆的,但是表情確實很認真的,他深深地注視著松田陣平,頗有一種「你不答應我扛也要把你扛過去」的架勢。
松田陣平也知道自己今天的狀態非常不好,他本是不想告訴其他人的,覺得這件事情能隱瞞多久就隱瞞多久,說出來大家心裡都不會好受。
勞埃德的聲音打斷了松田陣平的消沉思緒:「陣平,我們是朋友吧,是朋友就告訴我們,我們陪你一起分擔。」
可能是松田陣平實在是沒有辦法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他看了萩原研二,再看著靠在牆上,擔憂地凝望他的勞埃德,最後還是點下了頭。
在小酒館裡面,勞埃德也並沒有坐下之後就急著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在他看來,松田陣平想說就說,想不說就不說,如果只是單純的喝酒就能緩解他糟糕的狀態的話,說不說也沒那麼重要了。
小酒館裡,昏沉的燈光在遠處微亮微暗,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端著小酒,在這曖昧的環境裡說親道熱,酒酣耳熱,仿佛能在這一刻能忘記所有煩惱。
美麗的舞者在舞台上搖曳生姿,精緻的妝容在華燈下朦朧至極,彈著吉他的歌手唱著讓自己心碎的歌,訴說對逝去青春的懷念與眷戀。
或許是這個環境實在是讓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了。松田陣平躊躇不定,最後還是說出來了:「景光他……」
但是他又只開了一個頭,沒有說出後面。
「景光怎麼了?」萩原研二在聽到「景光」的時候,一陣心慌,他想到了景光現在的工作,再結合松田陣平痛苦的狀態,「是我想的那樣嗎?」
松田陣平重重地點頭:「是意外,不痛苦。」
勞埃德自從畢業之後還沒有見到過諸伏景光,所以他一直都在安靜地聽,但是從前言後語之中,他也大致推斷出了松田陣平真正想說的話,一瞬間,勞埃德的心臟像是被無數隻針扎一般。
「怎麼會呢?」勞埃德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啞,他無法想像當初在櫻花樹下一起約定再次相見的同窗,居然與世長辭了。
因為勞埃德並不知道諸伏景光現在在做什麼,所以松田陣平說是意外,他就自然相信了。
勞埃德感慨萬千,他望著吧檯上在酒保手中的玻璃杯中不停流動的酒,藍色如同漩渦一般,在小小的酒杯中旋轉,配合著燈光,散發出金色迷幻,帶給人異世界的錯覺:「真是世事無常。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究竟哪一個先到來。」
但是萩原研二的心情就不是這樣的了,他清楚地知道諸伏景光是在執行秘密任務,所以更加難受。
無言籠罩著三個人。
野原由枝問系統:【系統,你覺得勞埃德這樣子夠不夠悲傷?】
系統:【是悲傷,但是表現得還不夠強烈。】
野原由枝:【不能太強烈,勞埃德作為一名預備間諜,對情感的把控應該是很到位的。】
野原由枝也不知道這樣被悲傷的情緒要自己假裝多久。
野原由枝忍住自己想要撫摸已經僵硬的臉:【再多半個小時我真的裝不下去了。】
「嗡嗡——」
手機震動的聲音,勞埃德打開手機,發現裡面是目暮警官剛發來的,讓他緊急去米花町15號,那裡發現了一具男屍。
【yes!我從沒有如此喜歡工作過!】
勞埃德很不好意思,但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