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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地盯著手心裡的細布長條,三秒過後,被薄膜擋住的記憶沓來踵至,迷惘的眼神漸漸清明。
「這是夢,」向芽捏緊長條,「我一直在提醒自己。」
向芽終於想起失去睡前記憶前,她把撕裂的經幡綁在手腕上,同時也讓櫃門大開,這些操作都是為了讓夢境中的自己區分真實與虛幻。
入睡前她不停給自己心理暗示,她會看見大開的衣櫃,需要刀,需要撕裂的布條,她需要把入睡前的一切重複一遍,唯有夢境中缺失的才能警醒曾經的她經歷過。
向芽猜准自己的心思,極度恐懼下她還是會嘗試去觀察周圍事物,所以木櫃她會去接近,唯一不同的是木櫃此時的門是緊閉的,並明顯有東西在裡面。
她想起入睡前觀察的三幅圖,最後一幕明顯是暗示獻祭者的頭顱「滾」進衣櫃內,現實中沒有,夢境中說不定塞了一顆頭顱。
一想到巨大的撞擊聲是由一顆頭顱拼命撞打引起的,向芽身上的涼意又深了幾分。
她忙拿起長條,走到櫃前,快速將長布條穿過兩頂門把手,來回穿過幾遍,抽緊將門把手綁得緊緊的。
做完一切不過幾秒,向芽感覺自己跑了場百米衝刺,大汗淋漓的她感受手下的門把手震動的幅度越來越急促,她嚇得忙彈開手。
「布條撐不了多久,得想想其他辦法。」
向芽握緊自己的刀,迅速地往洗手間那邊靠近,考慮是否躲進洗手間避一避。
記起記憶時,她一併想起了李經理說半夜不能出門的規定,她無法確定這個規矩是針對現實世界,還是睡夢中也要遵循。
看起來,老老實實找個地方躲避是個好法子。
但要是她,如果不是有巨大的危險藏在屋外,一般她會選擇離開室內空間,因為室內固然安全,但它也相當於一層封鎖。
尤其是當下場景,衣櫃裡藏著一隻兇殘的鬼怪。
要她選擇,她還是寧願跑出去。
也許是夢境聽到了她內心的想法,等她幾步到達洗手間前時,橢圓的鏡面「砰砰」拍響,幾枚棕褐色的手印印在鏡子上。
鏡子因受力過度,以掌印為中心,往四周迸裂開,裡面的泥水濺飛在旁邊的紅白瓷磚,突兀得不似樣。
向芽嚇得呆在原地,適時黃銅製式水龍頭「吱呀」尖銳一聲被扭開,血水嘩啦啦流出。
向芽還想進去洗手間躲著的心思瞬間歇了。
她看了一圈房間,前有鬼手在鏡中擊打,後有隨時破門而出疑似頭顱的東西。
向芽定了定神,果斷右轉打開房門。
屏幕前看到這幕的唐忠挑了挑眉,「還算有點魄力,三秒後,衣櫃門會打開,房間不大,斷頭移動速度太快,就算讓她躲進洗手間,鏡子中的屍體也即將跑出。」
「新人們沒幾個有跑出房外的勇氣,等反應過來跑出去也已經太遲了,這一關,能折一半人。」
燕狸沉默地聽著,唐忠看不慣她這樣,語氣惡劣道:「可那又怎樣?跑出去才是噩夢真正的開始,換生前的我進入這個夢境,也不一定能全須全尾出來。」
話音剛落,屏幕里的向芽迅速打開房門又鎖緊,幾乎同時,衣櫃門「砰」地大響,一顆爬滿蛆蟲的頭顱咕嚕嚕滾下來,落在地上,乳白色的蛆蟲散落一地,以極快的速度沿著活人氣息奔去。
聽到聲響的向芽加快奔跑的步伐,她絲毫不好奇身後的房間發生什麼,半點猶豫的心思都沒有。
她的體力不算好,跑個五十米就會喘個不停,但她依然記得李經理帶她到房間時走了多遠的路,約百米的距離,咬咬牙堅持就能跑到電梯前。
走廊依舊漆黑,除了腳步所到之處,兩側會亮起微弱的燈光,其餘很快被黑暗吞噬。
向芽跑到喉間湧上血腥味,心裡默數跑過的路程,下一秒,她理應來到走廊拐彎處,看見前方的電梯口。
當她的交換腳的步子重重地踏在地上,她終於看見靜默的電梯。
也看見站在電梯前一個身穿橙紅碎花裙的中年婦女。
向芽連忙急剎腳步,大腦因緊急停下而眩暈。
她喘著粗氣,警惕地盯著前方陌生的女人。
「你也是來這家酒店住宿的?」婦女關懷問道。
向芽不語,她努力抑制想咳嗽的衝動。
突然出現的女人過於詭異。
婦女似乎沒察覺到她的防備,她理解地笑笑,「小姑娘,怕了吧?」
「沒事,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女人指了指走廊的方向,「酒店半夜不許出門,現在這個時間段會有很多離奇的事發生,我知道怎麼躲避那個鬼物,跟我來。」
向芽沉默,眼前的婦女看似了解酒店的詭異,對她好言相勸,卻堵住了電梯口。
身後的異響越來越重,身處18樓,她暫時找不到第二條路離開這裡。
她穩了穩呼吸,抿唇道:「好,勞煩你了。」
向芽老實跟在女人的身後,只見女人微笑著轉身摁亮電梯,電梯門終於打開。
看到向芽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屏幕前眾看客的討論越發多了,其中還伴隨好些惋惜。
「能做出逃出房間的舉動,卻不知道去隔壁房間避一避,她這樣直接莽過去,才是最危險的。」
旁人點頭同意,「很多忙著逃生的新人,突然看到婦女,還聽到對方將酒店的規矩說得頭頭是道,十有八-九都會鬆了口氣,以為是酒店派出協助他們的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