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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訴她:『順從選擇你的厲鬼吧,她要給你看當時的真相,你不是很想知道佳佳遭遇過什麼嗎?不要阻止,好好當個旁觀者不好嗎……』
向芽眼睛直視亮光,似看著佳佳,又似看著遠處令人心生美好的日光。
她盯到眼睛發酸,淚水從眼角跑出,「佳佳,走到這裡就可以停下了,我們逃吧。」
向芽總會下意識收集一切信息,當時她朝佳佳跑去時,那些渾濁的惡語都聽見了。
「我知道夢境裡有安全空間,我能找到它,你相信我。」
佳佳轉過身,可怖的臉轉換回正常,她笑了笑,一顆小酒窩出現在她的右嘴角邊:「我們是能躲過一晚,但姐姐,天亮了你會離開這裡的。我呢,就再也不能逃出去了。」
「如果能看到媽媽,這些苦難不算什麼。」
向芽咬緊下唇,眼睛瞪得發紅,「好,那我會用盡全力去阻止。」
佳佳正想溫和地勸服她,向芽卻突然堅定地拉著她的手朝光亮處跑,身位早就越過佳佳。
黑暗處是生不了風的,但落在後面滿臉驚愕的佳佳,瞥見了前方飄動的髮絲,她們身邊是遊走的風息。
原來無風之地,也是有奇蹟的。
……
天空不再下起雨,只是陰沉得不像白日,向芽睜開眼,發現自己再次站在剛來夢中夢時穿過的枯木林,而悲傷的叫喊聲從路的那頭傳來。
向芽沉下臉,以從前所未有的速度朝前方狂奔。
但噩夢似乎故意和她作弄,哪怕她跑得再快,叫魂聲很快趕在前一刻湮滅,替代的是被棍子打擊的沉悶聲。
向芽衝出山路時,她只能遠遠目睹纖細的小腿出現在對面半人高的草叢中,朱紅色的靈位跌在路中間,它的旁邊是鞋跟拖拽出來的深深兩道痕跡。
草叢在緩慢地搖晃。
不可抑制的憤怒從心臟處爆開,向芽握實手中的刀,大步奔跑。
她看見男人佝僂的後背,脊骨瘦到節節分明,他頭髮花白,俯身在少女的上方。
「畜生!」向芽高舉利刃直直捅入男人的後腦勺,「你該死!你該死!」
腥臭的血濺上向芽一向清柔的臉,直到男人無聲息地倒在一旁,她才冷靜下來,看向地上衣衫襤褸的少女,努力擠出安慰的笑容:「別怕,我來了。」
「咔。」
使力過度的雙手在顫抖,向芽愕然地看著一身血污的佳佳,從村口走進來,來往的男男女女都對她指指點點,捂著嘴在嘲諷蔑視。
而佳佳神情呆滯地捧著靈位,吶吶地說:「媽媽,你在哪兒呀……」
向芽氣得渾身發抖,她飛快脫下身上衛衣,跑過去套在對外界一點反應都沒有的佳佳身上。
她單手攬著佳佳,回首逐個人冷漠地盯看,「我能記住你們每一個人的臉,任何一個,都別想跑掉。」
向芽不知道她現在的神情有多怨毒,血痕殘留在她的臉頰,整個人說不出的陰鬱嗜虐。
她頭也不轉,拉住佳佳往村外跑。
跑著跑著,手中的手腕消失,向芽來到了竹林間,前方有「嚓嚓嚓」的聲音響起。
向芽往聲源處走,躲在竹子後,她看到朱阿姨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隻眼睛闔上,臉容平和的頭顱,鮮血沿著朱阿姨的手臂滴答滴答流下。
那是王文秀消失的頭部。
她滿意地欣賞手中的腦袋,下一秒,兀地鬆開手,頭顱摔在事先挖好的土坑。
她若無其事地歪頭,平凡的臉上寫滿不在乎,沾滿泥的鞋底抬起狠狠踩住腦袋頭頂,使勁摁它進土裡。
「好好待在土裡,要快高長大呀。」朱阿姨輕輕地笑了。
向芽準備衝過去,一股無形的力量完全壓制住她,令她動彈不得。
向芽聽著朱阿姨愉悅地哼著鄉間小曲兒,鐵鍬一下又一下給土坑填土……
完了,她還跳了幾下踩實,「佳佳還要來找我呢,可不能讓她久等了——」
「我的小獵物。」
朱阿姨抬起頭,目光正對向芽,來自兩個時空的對視,令人膽顫。
「草!」
向芽極少罵髒話,這是第二次她在夢境裡說這個字。
翻湧滾燙的憤怒包裹著她,無法掙脫的絕對力量正被緩慢地掙破。
「草草草,我沒看錯吧,那是夢境禁制力量,她竟然能掙脫?」
「天啊,是力量失效了吧,要不然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一路看得驚心動魄的經理人一個兩個都在捂住腦袋,眼裡充滿不可置信。
向芽憋著氣抬起手臂,竟然沒一會兒就能動了,她加快速度掙開束縛她的神秘力量,冷汗直流地朝農家小院走去。
在竹林間聽到的對話再次出現在房子裡,這次,屋子內部不再是漆黑一片。
一樓的飯桌上放置了一盤炒得金黃香嫩的雞肉,朱阿姨帶著佳佳坐下來,二人像是沒發現屋內多出一個人。
向芽想起在農家小院看到的吃血指的家雞,再看著眼前飄香的雞肉,噁心得想作嘔。
她大步一跨,一手拉著沉默不語的佳佳,另一手端起肉菜,用力砸在朱阿姨的臉上。
「吃自己吧,死變態!」
作者有話說:
佳佳:我的恐懼又出現了,但姐姐來了,幫我消滅了他們,她一直帶我逃走。這次,我能逃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