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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張傘巧?」桂遲聲音聽不出情緒,幾乎肯定自己這個猜測。
因為看到的秦三七和郭夏桃出來的那一刻,桂遲瞬間懂了。
「唐忠鬼鬼祟祟進入我的『畫』,原來是想復活你,竟然讓他成功了……」
桂遲笑了起來,一手揚起,隔空捏緊張傘巧的脖子。
「嘖,這種噁心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你毫不在意的人,突然背地裡偷偷給你設下絆子。」
他說著這番話,同樣使出力量舉起秦三七和郭夏桃。
「但沒關係,你們這些苟延殘喘18年的靈魂,也是時候投入虛無的來生了。」
桂遲的笑聲越來越大,語調誇張:「拜託,這個世界這麼多人,你們啊,早該要騰出些位置讓人呼吸。」
張傘巧沉默地掙扎,但掙扎的力度被迫變得越來越小。
相同的情況同樣發生在秦三七他們身上。
桂遲加大力度在殺死他們,剛才被張傘巧陰了一把,反而讓向芽逃進光道里,得抓緊時間找到她。
他收起笑容,不打算繼續和這3人耗下去。
但當他準備徹底扭斷他們的脖子時,一個長發男人從街道的另一頭出現。
狂風吹揚起他那張精緻得雌雄莫辨的臉。
施萊突然出現在已經不能稱為夢境的世界裡。
「桂遲,我來找你了。」
話音剛落,他用力量化作的氣刀,徑直地割向桂遲掐住三人的無形之手。
與此同時,一顆膠囊狀的東西被施萊扔出,巨大的氣流往四周爆開,一下子將三人推到另一處接近光道的地方。
然而,距離光道只有一線之隔的秦三七他們無法進入。
施萊餘光瞥見這一幕,但這時已經無法在出手協助太多,只能繼續使用道具讓他們遠離他和桂遲的戰場。
他分出了半身力量,抓緊時間來到夢境摧毀的空間中,就是為了幫助甦醒後的唐忠救出張傘巧,以及為燕狸報斷舌之仇。
不管這次結果是生是死,他怎麼都得讓桂遲脫一層皮在這兒。
施萊沉著臉,飛速貼近桂遲,空氣中盤旋著他飛速布下的氣刀,這些氣刀受他的指揮不停攻擊桂遲。
作為新舊的兩位經理人第一名,在此處荒寂陰森的世界裡打得難捨難分。
一瞬間,破敗的街道不停閃現兩道劃線的身影。
兩人的速度快到上一秒如線一般的殘影還沒有消失,這一秒又廝打在一起。
……
向芽在「海」里冷漠地看見這一切。
但她生不出過往那種想盡一切辦法要救人的欲-望,也感受不到戰鬥帶來鮮血淋漓的興奮感。
與其說她現在是一個惡鬼,還不如說她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感知與外界斷開的軀殼。
她目光定定地看著「深海」,始終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
突然,一盞溫和的燈光出現在她旁邊,和著水流飄蕩,散發出柔和朦朧的光。
那是一顆星星。
向芽想起自從自己扔下紅色耳釘,不再成為試睡員後,身上藏了道具的吊墜,以及手上的黑鐲子都無法使用。
但【美夢星星】現在卻依舊在發揮作用。
向芽看著沒有任何提示就出來了的道具,好像透過它看見了以前爸媽在她睡著後,清洗噩夢的畫面:
「老公,這方法能不能行啊?我看芽芽潛意識開始慢慢接受身體的怨氣,現在吸走這些噩夢,作用也不大。」
「但能讓芽芽睡得更好一些,多費些功夫也沒關係。」向中河憐惜地摸了摸向芽的額頭。
黎娜沒有說話,等向中河清理完今天的噩夢後,她似有擔憂地說:「老公,我擔心以後芽芽還是會回去安程,我們帶她出來太順利了,我有點害怕……」
「到時候她參加厲鬼的夢境,怨氣要是繼續吸納進她的身體裡,那該怎麼辦?」
向中河用一個特殊的道具裝完今天的夢境,目光盯著道具,道:「那就設下催眠吧。」
「什麼催眠?」黎娜急問。
向中河將目光從道具移向酣睡的女兒身上,輕輕地說道:「就像你說的那樣,讓芽芽不要厭惡怨氣,學會接納保護它們。」
黎娜嘆了口氣,說道:「說是容易,但做到那一步有多難,我們不是早就知道嗎?」
「厲鬼死前經歷悽慘,怨氣很難化解,他們也會傷害試睡員,這麼多年來,試睡員們就像老實完成任務的工作人員,處理完真相就算了,有哪個會費盡心機了解厲鬼他們在想什麼?」
向中河抱住情緒低落的妻子,給她力量和依偎。
「雖然暫時是這樣,但你我都知道陸華設立安程的原因是什麼,也明白他這些年一直在追尋著一種完美解決厲鬼怨氣的方式。」
「也許芽芽能創造這種方式呢?」
「娜娜,你還記得芽芽是怎麼來的嗎?」
靠在向中河肩膀的黎娜身體一顫,她目光帶著心疼,看向床上的女兒。
「記得,剛知道她身體構造這般複雜的我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向中河接著這句話說下去:「是芽芽主動抓住我們的褲腿,當時冷著一張臉就問『你們是我的親生父母嗎?』」
他說著說著淺笑了起來,很快又收起笑容,近乎嘆息地說了句:「等我們回答『是』時,她問我們能不能教她怎樣成為一個人……」